云广场的戏匣子还在转,铜人敲出的《霓裳羽衣曲》裹着夜风往瑶池飘,飘得池里的锦鲤都停了摆尾,吐着泡泡往岸边凑。猪八戒揣着半块肘子蹲在云阶上,油手往戏匣子底座抹了抹,抹得铜人转得更欢:明儿真还凑?俺老猪的肚子怕是要被师父拍肿喽。
孙悟空正蹲在台子边给留声机换唱针,闻言地笑出声:你那肚子软乎乎的,拍肿了正好当鼓面。他突然把金箍棒往地上一顿,棒尖挑着张凡间戏班子落的戏文,你看这《三打白骨精》,改改就能唱!就唱八戒笨,沙僧憨,老孙火眼识妖顽
话没说完,就被唐三藏敲了记响板:悟空,休得取笑师弟。老和尚正把新抄的戏词往琉璃瓶旁摆,瓶里的并蒂莲沾着锦鲤溅的水珠,衬得纸页上的字都润乎乎的,方才凡间戏班说,这戏匣子能换,换了芯就能唱新调子。明日让太白金星去凡间多寻些来才好。
哪吒踩着风火轮从南天门飘回来,混天绫上还沾着片凡间带来的柳叶——方才送戏班子时顺手掐的。寻啥戏芯?他把柳叶往戏匣子铜人手里塞,铜人竟举着叶儿敲铜片,敲出的声脆生生的,方才见凡间小孩用竹哨子吹调子,比这铜人敲的好听!我让小猴子们去砍竹子了,明日咱们自己做!
正说着,就见太白金星提着个竹篮子飘过来,篮子里晃悠悠摆着几个陶土小罐。陛下让送来的。老神仙捋着胡子笑,把罐子往台子上摆,瑶池新酿的,说是给乐会凑兴的。方才陛下还说呢,明儿要请灵山的佛祖也来听听——佛祖爱听梵音,说不定能和戏匣子凑出段新调。
这话让猪八戒眼睛亮了:佛祖来?那得摆上百八十盘肘子!他突然拍了拍肚子,俺老猪这可得好好练练,别在佛祖面前出糗。说着竟自己往肚子上拍了两下,拍得云阶下的小仙童都跟着笑。
第二日天刚亮,云广场就热闹开了。小猴子们扛着捆青竹往台子跑,竹梢扫得云絮直飞;太白金星带着俩天兵扛着个大木箱从南天门挤进来,箱里叮叮当当响,竟是装了半箱戏匣子的戏芯;连东海老龙王都又带着虾兵蟹将浮在云边,这次还扛了面大贝壳鼓,说是给乐会添个响。
孙悟空正蹲在台子上削竹哨,金箍棒变作把小刀,削得竹屑簌簌落。哪吒蹲在旁边学,风火轮转得慢,怕烫着竹子,削着削着突然一声——竹哨没削成,倒削出个歪歪扭扭的木陀螺,被小猴子一把抢过去,在云地上抽得团团转。
笨手笨脚的。孙悟空递给他个削好的竹哨,哨身泛着青,吹吹看。哪吒捏着哨子往嘴边送,刚吹半声就皱起眉:咋跟蚊子叫似的?孙悟空凑过去一看,乐了:你把哨眼堵上了!说着用指尖戳了戳哨头,哪吒再吹,果然吹出段清亮的调子,吹得云边的贝壳鼓都跟着震。
唐三藏正和荷花仙摆云酿,见猪八戒扛着个大陶盆往台子跑,盆里堆着堆粉嘟嘟的东西,竟是揉好的糯米团。呆子,你拿这来干啥?老和尚举着响板问。猪八戒把陶盆往地上一放,拍着胸脯道:凡间戏班说,唱累了要吃点心!俺老猪昨晚琢磨了半宿,要做——往糯米团里裹瑶池的莲子,蒸出来准香!
正忙得欢,就见南天门的云突然往两边分,分出道金光。太白金星赶紧拽着小仙童往旁边躲:佛祖来了!众仙都停了手,就见佛祖踩着金莲飘进来,身后跟着阿傩、伽叶,手里还托着个紫金钵盂。玉帝早扶着龙椅在云台坐好,见了佛祖笑着抬手:快坐!等你这梵音来凑乐呢。
佛祖刚坐下,孙悟空就举着竹哨跳上台:佛祖!俺老孙给您吹段《大闹天宫》!嘀嘀嗒嗒吹起来,吹得金箍棒都跟着转。佛祖笑着点头,指尖往紫金钵盂上一点,钵盂突然地响了,响得和竹哨的调子竟合上了,合得云广场的云絮都凝住了。
哪吒不甘落后,举着刚做好的木陀螺往台子中央扔,陀螺转得飞快,混天绫跟着缠上去,红影裹着陀螺飘,竟转出串火星子。他踩着风火轮在旁边跳,跳得比昨日更欢,小猴子们举着竹哨跟着吹,吹得贝壳鼓响,巨灵神抱着肚子晃得更使劲,赘肉颤得像团软云。
最妙的是唐三藏和佛祖凑的调。老和尚拿着戏匣子唱新编的《心经戏词》,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刚唱半句,佛祖就用紫金钵盂应,钵盂的声沉而厚,像山涧的清泉淌过石缝,淌得众仙都静了声。连猪八戒都忘了啃手里的糯米团,蹲在台子边直眨巴眼。
中途歇息时,猪八戒端着蒸好的云糕往佛祖面前送,糕上还嵌着颗红莲子:佛祖尝尝!俺老猪做的!佛祖拿起一块尝了尝,笑着点头:软糯香甜,比灵山的斋糕多份趣致。这话让猪八戒乐得直晃耳朵,转身就往瑶池跑:俺再去蒸两笼!给玉帝也送些!
谁知他刚跑到池边,就见池里的锦鲤突然蹦得老高,溅起的水珠落在戏匣子上,铜人突然换了调子,竟敲出段《渔樵问答》。荷花仙正蹲在池边摘莲子,闻言眼睛一亮:这调子配着湖水声才妙!说着竟提着琉璃瓶往池边跑,瓶里的并蒂莲往水面一放,莲瓣沾着水,竟映出串水波纹,波纹跟着调子颤,颤得像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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