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北京，脚踏实地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踏实。
虽然兜里揣着七十万的“巨款”，虽然脑子里还残留着琳琳温热的体温和深情的拥抱，但一出机场，迎面扑来的却是北方初冬那股特有的、带着煤灰味儿的干冷空气。这股味道瞬间把人从纸醉金迷的澳门拉回了现实。
“哎哟，还是咱北京这空气接地气！”鸟哥深吸一口冷气，夸张地搓着手，“这冷得透彻！”
磊哥没说话，只是把外套裹紧了些，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回家的踏实劲儿。我们三个人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等车，那感觉像是三个在外打完仗归来的老兵，身上还带着硝烟味，心里却空落落的。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推开门，一股久未通风的霉味夹杂着冷清扑面而来。屋里很乱，沙发上扔着脏衣服，茶几上还摆着我临走前没来得及洗的泡面碗。淼淼不在家，或者说，她可能故意躲开了，不想面对我这个“归人”。
我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扔，心里那股子因为赢钱和重逢而积攒起来的兴奋劲儿，瞬间被这冷清的屋子浇灭了一半。
这就是我和淼淼的关系现状。自从她上次生病那场闹剧之后，我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看得见彼此，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对方的心。她觉得我冷漠，我觉得她作。这次我去澳门，她没拦着，也没问，仿佛我只是出门买了一包烟那么简单。
这种冷漠比吵架更可怕。
我看着这乱糟糟的屋子，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厌烦。这里没有琳琳的味道，没有澳门的激情，只有死气沉沉的沉默和令人窒息的冷战。
你们懂那种感觉吗？在外面累死累活，心里揣着满腹的心事和对家的渴望，结果推开门，迎接你的不是热饭热菜，而是冰冷的空气和无尽的沉默。那一刻，你甚至不想在这个所谓的“家”里多待一分钟。
我掏出手机，给琳琳发了条消息：“到家了，平安。”
几乎是秒回，一个简单的“好”字，后面跟了个让她放心的表情包。
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我做出了决定。我拎起刚放下的行李箱，把脏衣服一股脑儿塞进去，然后直奔楼下。
我要去洗浴中心。
只有在那种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的地方，我才能暂时忘掉家里那令人窒息的冷清。在洗浴中心，没有淼淼的冷暴力，没有乱糟糟的屋子，只有滚烫的热水、软乎乎的床铺和可以吹牛打屁的兄弟。
我把车开到了市里最大的一家洗浴中心，开了个钟点房。在淋浴间里，我让热水从头顶浇下来，冲刷着这三天积累的疲惫和烟酒味。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洗完澡，裹着浴巾躺在休息大厅的床上，我给磊哥发了条微信：“哥，我到洗浴中心了，先睡一觉，明天见。”
磊哥回了个大笑的表情：“行，养足精神，明天晚上大吃一顿。”
我放下手机，眼皮沉得像灌了铅。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没有任何梦境，纯粹是为了填补身体的亏空。
直到第二天中午十点多，我才被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电视的声音吵醒。
揉着惺忪的睡眼，我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琳琳在早上八点多发来的消息。
“早安，小懒猪，起床了吗？”
看着这行字，我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在这个冰冷的北京冬日里，这条消息像是一缕暖阳，照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我赶紧回复：“刚醒，这边时差还没倒过来，睡死过去了。”
那边很快就回了个偷笑的表情：“让你昨晚睡那么晚。起来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我们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日常，她问我北京冷不冷，问我兄弟们怎么样。我跟她报喜不报忧，只说一切都好，赢了钱，心情也好。
这种对话是甜蜜的，也是虚幻的。在这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澳门，回到了那个只有我和琳琳的世界里。我甚至有点害怕结束这段对话，因为一旦放下手机，我就得面对淼淼，面对那个冰冷的家。
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感觉自己终于像个正常人了。我没地方去，也不想回家面对淼淼那张冷脸，于是直接开车去了棋牌室。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烟酒和茶水混合的味道传来。磊哥正坐在柜台后面，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店里的监控，那几十万的盈利似乎并没有让他变得多么张扬，他还是那个沉稳的磊哥。
“哟，大老板来了？”磊哥看到我，笑着招呼我坐下，“睡好了？”
“睡好了，感觉像重生了一回。”我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
“家里……没事儿吧？”磊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老样子，比澳门的冬天还冷。”
磊哥叹了口气，没再多问。他知道我和淼淼的事，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外人能插手的。他给我倒了杯茶：“在这儿待着吧，中午我让外卖送点好的，下午没事就陪他们搓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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