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埠头的风带着水汽和隐约的鱼腥味,吹拂着两人紧张的面庞。远处旭日国士兵押解人犯的喧嚣已然远去,但那份无形的压力却愈发沉重。陈朔将那个油纸包紧紧攥在手心,它能被遗落在此处,意味着失主身份绝不简单,也意味着这栖水镇内,正有他们尚未知晓的暗流在涌动。
“走,按原计划,去河埠头看看。”陈朔低声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通往镇内的几条巷弄。
河埠头比他们想象的稍显繁忙些。几条乌篷船懒散地靠在石阶边,几个洗衣妇人在水边捶打着衣物,偶尔有挑着担子的小贩匆匆走过。旭日国的巡逻队显然更关注主街和关卡,对这人烟混杂、水路交错的埠头区域,管制相对松懈。
陈朔和苏婉清混入人流,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他们的目标是寻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一个既能获取信息又不至于引起怀疑的地方。陈朔的目光掠过那些店铺招牌,最终停留在河畔不远处一栋略显古旧、黑瓦白墙的二层小楼上,门前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同仁堂药铺”。
药铺。人员流动相对合理,兼具打听消息和获取物资(哪怕是少量药材)的双重功能,而且苏婉清的“采药女”身份在这里能起到很好的掩护作用。
“就去那里。”陈朔用眼神示意。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同仁堂。越是靠近,陈朔越是仔细观察。药铺门口没有旭日国士兵直接把守,但斜对角的茶馆里,坐着两个看似闲聊、眼神却不断扫视街面的便衣。维持会的眼线,无处不在。
踏入药铺,一股浓郁而复杂的药香扑面而来。柜台后,一个戴着瓜皮帽、穿着长衫、约莫五十岁上下的老先生正低着头,用戥子仔细称量着药材。听到门响,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癯而谨慎的面孔,目光在陈朔和苏婉清身上快速扫过。
“两位抓药?”老先生的声音平稳,带着职业性的客套。
苏婉清上前一步,将藤篮放在柜台上,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愁苦:“掌柜的,我们不是抓药,是来打听个事儿。请问,咱们栖水镇,可有一位姓陈的神医?我们是从下游李家村来的,家里老母突发急症,浑身发热抽搐,村里郎中没法子,让我们赶紧来镇上找陈神医救命!”她将陈朔之前编造的说辞,用带着本地口音的语调流畅地说了出来,情真意切。
“陈神医?”老先生(掌柜)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摇头,“栖水镇不大,有名的郎中就那么几位,姓陈的……似乎没有。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吗?”苏婉清脸上立刻露出绝望的神情,声音带上了哭腔,“那……那可怎么办啊……”她无助地看向陈朔。
陈朔适时地上前,扶住“姐姐”的肩膀,同样是一脸焦急和茫然,目光却飞快地扫过药铺内部。柜台后的药柜、研磨药材的工具、以及角落里一个看似无意摆放、实则角度刁钻可以观察到门口动静的小铜镜……都透着一种非同寻常的谨慎。
“先生,您行行好,”陈朔转向掌柜,语气恳切,“就算没有陈神医,您见多识广,能不能指点我们,镇上还有哪位郎中能治这等急症?或者,您这店里有没有什么能退热镇痉的应急药材?我们……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掌柜沉吟了片刻,目光再次打量了他们一番,似乎在评估他们的真实身份和来意。“急惊风……这病症确实凶险。”他慢悠悠地说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柜台上敲了敲,节奏有些特别——两快一慢,重复了两次。
陈朔的心猛地一跳!这个敲击节奏……非常像是某种非正式的、简易的联络暗号!他在原世界研究地下交通站资料时,见过类似的案例!
赌一把!
陈朔脸上依旧保持着焦急,右手却看似无意地垂到身侧,用手指在裤腿上,依样画葫芦,轻轻敲击了同样的节奏——两快一慢,两次。
瞬间,掌柜的眼神变了!那原本职业性的谨慎和疏离,如同冰层裂开了一道缝隙,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诧与审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立刻回应陈朔的暗号,而是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推到苏婉清面前:“姑娘莫急,老人家这症状,先用点羚羊角粉兑水送服,或可缓解一二。只是这药材金贵……”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很明显。
陈朔立刻接口:“钱我们带了一些,只要能救命,多少钱都行!”他作势要从怀里掏钱,实际上,他身无分文。
掌柜却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朔一眼:“救人要紧,钱……稍后再说。看你们姐弟也是孝心可嘉。这样吧,你们跟我到后堂来,我仔细问问病情,再看看有没有更对症的方子。”
后堂!陈朔和苏婉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紧张与一丝希望。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苏婉清连声道谢。
掌柜对柜台里一个正在捣药的小伙计吩咐了一句:“看着点前面。”随后便引着陈朔和苏婉清,穿过一道悬挂着蓝布门帘的侧门,进入了药铺的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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