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技术监控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聂曦和吴石如履薄冰,将所有对外联络渠道降至冰点,日常行动也加倍谨慎,生怕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蛛丝马迹。参谋本部大楼内,表面平静下暗流汹涌,每个人都感觉像是走在薄冰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却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悄然出现。
这天上午,聂曦按例去后勤部仓库核对一批新到的军用地图。仓库位于大院深处,由厚重的砖墙围成,内部光线昏暗,弥漫着纸张、油墨和防虫药丸的混合气味。负责管理仓库的是一位姓郑的老主任,年近六旬,头发花白,为人刻板,不善言辞,是出了名的“老古板”。
聂曦将调拨单递给郑主任,郑主任推了推老花镜,仔细核对后,示意手下士兵去库房深处取图。两人站在略显空旷的仓库门口等待,气氛有些沉闷。
“聂副官,”郑主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眼睛却并未看聂曦,而是望着库房深处幽暗的通道,“最近……库房里的耗子,闹得厉害。”
聂曦心中微微一动。耗子?仓库有耗子本是常事,但郑主任此时特意提起,语气平淡却透着异样,不像闲聊。
“哦?”聂曦不动声色地应道,“后勤重地,鼠患确实不容小觑,需得及时防治,以免损毁物资。”
“是啊,”郑主任叹了口气,依旧目视前方,“咬坏了几捆过期的旧地图,倒是小事。就怕有些‘聪明’的耗子,不啃明面上的东西,专往犄角旮旯、档案柜底下的暗格里钻,那才真是防不胜防。”
暗格?聂曦的神经骤然绷紧!郑主任这话,意有所指!他是在暗示什么?仓库里有不为人知的暗格?还是另有所指?
“郑主任说的是,”聂曦顺着他的话,试探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藏在暗处的家伙,最是麻烦。”
郑主任终于转过头,浑浊的老眼深深看了聂曦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探究,有犹豫,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压低声音,几乎如同耳语:“有些暗格,年头久了,连管仓库的人都未必清楚。倒是那些成天在暗处打洞的耗子,门儿清。”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郑主任便不再言语,转身走向正在搬地图的士兵,仔细清点起来,恢复了那副刻板寡言的模样。
聂曦站在原地,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郑主任这番话,绝不是无的放矢!他是在警告?还是在提示?耗子——指的是保密局的暗探?暗格——指的是秘密的联络点或藏匿处?他是在告诉自己,仓库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可能已经被“耗子”(保密局)盯上了,或者,这里本身就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暗格)?
更让聂曦心惊的是郑主任的态度。这位素来以刻板、不近人情着称的老主任,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他是在示好?还是在设套?
回到办公室,聂曦反复咀嚼着郑主任那几句晦涩的话。他调阅了郑主任的档案:郑国栋,五十八岁,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辎重科毕业,长期从事后勤仓储工作,履历清白,无党派背景,与各方势力均无深交,唯一的儿子早年死于战乱。一个典型的技术官僚,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卷入政治漩涡。
但越是看似不可能的人,越有可能隐藏着秘密。聂曦决定冒险试探一次。
几天后,聂曦借口核对一批待销毁的旧档案(其中夹杂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过期地图),再次来到后勤仓库。这次,他特意选择在临近下班、人员稀少的时候。
郑主任依旧在岗位上,戴着老花镜,在昏暗的灯光下登记着台账。见到聂曦,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聂曦让士兵将几箱旧档案搬进库房一角,然后示意他们可以先下班离开。库房里只剩下他和郑主任两人,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聂曦没有急于查看档案,而是走到郑主任的办公桌旁,看似随意地拿起桌上一个铜制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旧墨盒把玩着,语气平淡地开口:“郑主任,上次您说起耗子的事,我回去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这仓库重地,确实得想个根治的办法才行。”
郑主任登记台账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聂曦继续道:“光是下药堵洞,恐怕治标不治本。得找到耗子打洞的规律,把它们的老巢揪出来,才能一劳永逸。您说是不是?”
郑主任缓缓放下笔,抬起头,昏黄的光线下,他的脸显得格外苍老和疲惫。他沉默地看着聂曦,眼神锐利,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聂副官,年轻有为,心思缜密。不过,抓耗子……是猫的活儿。人要是去抓,容易脏了手,还未必抓得着。”
猫?聂曦心中剧震!郑主任这是在划清界限?还是暗示有“猫”(其他力量)在行动?
“猫也有打盹的时候。”聂曦紧盯着他的眼睛,“有时候,人帮一把,指个路,或许能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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