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走出电梯时,手机屏幕还亮着那串铅笔写的编号:0923-0930。他站在律所后门的台阶上,没回头,径直穿过小巷走向街口。清晨六点,街面冷清,只有环卫车在远处缓慢移动。
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城南旧货市场原址。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那片早拆了,现在是商业广场。”
“我知道。”林远说,“你停在B区后巷就行。”
车拐进旧城区,道路逐渐狭窄。林远盯着窗外,一栋低矮的红砖建筑出现在视野尽头——那是尚未拆除的仓储公司旧楼,外墙斑驳,铁门半塌。他让车停下,付钱下车,顺手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他绕到B区东侧,沿着墙根走。地面上还残留着水泥标号,模糊可辨“0925”“0926”。他蹲下身,用手抹去砖缝间的浮灰,确认位置后,从包里取出一把折叠刀和一副薄手套。
0927是张叔的仓库,但0925库房门锁已断,铁皮门虚掩。他轻轻推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内堆着腐朽的木架和碎纸板,角落里有老鼠窜动的窸窣声。他没开灯,只用手机的手电功能扫了一圈,光束停在墙角一块微微翘起的地砖上。
他走过去,用刀尖撬开。下面是个小暗格,深约十公分,内壁干燥。里面放着一本硬壳账本,封面无字,边角磨损严重。他小心取出,翻开第一页,纸张脆得几乎要碎裂。日期从1999年9月开始,记录着零散支出,笔迹工整。
翻到第十页,他停下。
“1999年10月5日,支付陈浩封口费伍万元整,现金交付,由李某经手。”
林远屏住呼吸,继续往后翻。后面几页记录中断,再无内容。他将账本放入密封袋,贴身收好。
正要合上暗格,余光扫到墙根处有团深色布料被压在碎砖下。他蹲下掀开,是一条工装裤,深蓝帆布材质,左袖口有一片暗褐色痕迹,边缘发黑,像是干涸已久的血渍。
他取出采样纸,轻轻按压袖口斑迹,装入证物袋。裤子整体放进另一个密封袋,夹在腋下。
仓库西侧墙上,一行红漆大字映入眼帘:“知情者死”。字迹歪斜,像是用刷子潦草涂写,边缘有滴落痕迹。他举起手机拍摄,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光斑反射在墙角一根断裂的金属线管上。
他走近细看,线管连接着墙体,末端悬着一个废弃的摄像头外壳,塑料壳裂开,内部空无一物。但线管通往天花板夹层,说明这里曾安装过监控设备。
他记下线路走向,拍下残留部件。
刚收起手机,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碎石地上清晰可闻。他立刻关掉光源,贴墙蹲下。
门被推开,两道手电光射进来,扫过地面堆物。
“上面说最近有人查老地方。”一个声音说。
“查什么?二十年前的烂账?”另一个冷笑,“真有人信那些破纸还能说话?”
“别大意,昨天巡逻时发现0925的门比之前开得大了些。”
“风刮的吧,这破地方哪有人来。”
手电光朝他藏身的方向移来。林远缓缓后退,贴着货架背面,脚踩在一块松动的地板上,发出轻微响动。
两人同时顿住。
“什么声音?”
“老鼠。”先说话的那人说,“这地方耗子比人多。”
他们朝另一侧走去,脚步声渐远。林远没动,等光束完全移开,才慢慢起身,将账本和衣物塞进夹克内层。他贴着墙根移动,绕到仓库最里侧的高架货堆后,蹲下藏好。
外面天色渐亮,光线从屋顶破洞斜照进来,落在断裂的横梁上。他掏出手机,屏幕仍处于飞行模式,电量剩余67%。他打开备忘录,输入“0925暗格—账本+血衣—监控线路残留—巡查提前”。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东侧入口传来的。
“B区都看了?”
“看了,没人。”
“再查一遍0925,老板说今天必须清场。”
林远低头,手指在手机边缘轻轻敲击。他记得张叔提过,当年他五金店的货品曾临时存放在0925,后来被人强行清空,连仓库钥匙都没还。
“李某”经手封口费,时间是10月5日,而张叔被迫签字是10月6日。
陈浩是谁?
为什么封口费会记在这本私人账册里?
他又想起周正言给的那张手写清单——“10月5日,接待恒正所代表,地点:城南旧货市场管理处旁茶馆。”
时间对上了。
李某,就是郑世坤。
而陈浩,可能是另一个被迫沉默的人。
外面的手电光逼近货架区。
“这边有动过的痕迹。”
“什么?”
“地砖……好像被人撬过。”
林远缓缓将手机翻转,屏幕朝内,贴在胸口。他呼吸放轻,手指握紧密封袋边缘。
“把这地方翻一遍,”声音冷了下来,“要是真有人来过,肯定带走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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