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南疆彻底浸在盛夏的热烈里,博物馆后的戍边花田迎来了一年中最绚烂的时刻。格桑花挨挨挤挤地铺满了整片土地,粉色的花瓣沾着晨露,像少女含羞的脸颊;紫色的花穗在风里轻摇,带着几分灵动;白色的花瓣纯净如雪,点缀在彩色花海中,愈发显得清新。那几株沙棘苗也长到了半人高,嫩绿的枝叶间已冒出小小的花骨朵,和格桑花相映成趣,像一群亲密的伙伴,共同守护着这片承载记忆的土地。
小艾克拜尔一大早就忙活开了,他在花田边搭起了简易的凉棚,棚下摆上长条木桌,桌上铺着张明远送来的旧军布——蓝灰色的布料上还留着淡淡的补丁痕迹,却洗得干干净净,透着岁月的温润。他又从展厅里搬出几个小马扎,整齐地摆放在桌前,等着孩子们和老兵们来赴这场“花田故事会”的约定。
“小艾克拜尔叔叔!我们来啦!”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小木拉提举着一面手绘的小旗子跑在最前面,旗子上画着老枪和格桑花,写着“戍边故事小队”五个字。阿卜杜热合曼、古丽娜扎等十几个孩子跟在后面,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有的抱着笔记本,有的拿着画板,还有的提着装满沙棘果的小篮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孩子们一到花田边,就四散开来忙活起来。古丽娜扎带着几个女生,把采来的格桑花插在凉棚的柱子上,瞬间给凉棚添了几分生机;阿卜杜热合曼和小木拉提则帮着小艾克拜尔摆放茶杯,把提前泡好的菊花茶倒进杯子里,茶香混着花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还有几个孩子蹲在花田边,小心翼翼地给格桑花浇水,生怕碰坏了娇嫩的花瓣。
“张爷爷他们快到了吧?”小木拉提一边擦桌子一边问,眼睛时不时望向村口的方向。自从上次种花后,孩子们就天天盼着花田故事会,每天都来问小艾克拜尔“什么时候能听爷爷们讲新故事”。
“快了,”小艾克拜尔笑着说,“张爷爷昨天打电话说,要和王爷爷、刘爷爷一起,给你们带好吃的麦麸饼呢。”
话音刚落,就看见村口出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张明远、王建国和刘志强正慢慢走来。张明远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烤好的麦麸饼,热气透过篮子的缝隙冒出来,带着麦香;王建国依旧穿着那件旧军装,胸前的勋章在阳光下闪着光,手里拄着刻有“戍边”二字的拐杖;刘志强则抱着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宝贝。
“爷爷们来啦!”孩子们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地喊着,有的拉着张明远的衣角,有的扶着王建国的胳膊,簇拥着三位老人往凉棚走去。
“慢点慢点,”王建国笑着,伸手摸了摸身边孩子的头,“看你们急的,故事肯定给你们讲够。”
到了凉棚下,张明远把竹篮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麦麸饼的香气立刻飘了出来。“来,孩子们,先尝尝当年我们连队的‘硬通货’,”他拿起一块麦麸饼递给小木拉提,“当年我们巡逻的时候,就靠这个顶肚子,虽然硬,但是扛饿。”
孩子们接过麦麸饼,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麦麸饼确实比想象中硬,口感也粗糙。“爷爷,这个一点都不好吃,”古丽娜扎小声说,“你们当年怎么能吃这个呀?”
刘志强笑了,接过话头:“当年条件苦啊,能有麦麸饼吃就不错了。有一次大雪封山,补给断了,我们连麦麸饼都吃不上,只能挖山里的野菜,就着雪水咽下去。那时候就想着,等以后条件好了,一定要让孩子们能吃上白面馒头,能在暖屋里读书,不用再受我们当年的苦。”
孩子们听了,都低下头,默默地啃着麦麸饼,刚才觉得粗糙的口感,此刻却多了几分沉重。阿卜杜热合曼小声说:“爷爷,我以后再也不挑食了,这个麦麸饼,我要把它吃完。”
看着孩子们懂事的样子,三位老人眼里满是欣慰。王建国打开刘志强带来的布包,里面是一个旧军号,铜制的号身已经有些氧化,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光泽。“今天给你们讲个军号的故事,”他拿起军号,轻轻抚摸着,声音渐渐沉了下来,“这把军号,是当年连队的传家宝,比老枪的年头还长。1980年我刚入伍的时候,就跟着陈峰学吹军号,每天天不亮,他就带着我到山脚下,教我吹起床号、集合号、冲锋号。”
“陈峰吹军号的本事可大了,”王建国的眼里满是怀念,“他吹的起床号,不用看表,每天都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响,声音清亮,能传遍整个连队;吹集合号的时候,不管我们在干什么,一听到号声,就立刻往集合点跑,从来不敢耽误。有一次,我们在山里巡逻,遇到暴雨,山路泥泞难走,大家都累得走不动了,陈峰就拿出军号,吹起了冲锋号。那号声一响,我们瞬间就有了力气,跟着号声一步步往前走,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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