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帕米尔,霜风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寒意。小艾克拜尔刚把博物馆新到的“枪魂故事展架”摆好,就看到收发室的老张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邮包跑进来,帆布包上还沾着未化的霜花。
“小艾,红其拉甫哨所寄来的,沉甸甸的,像是塞了石头。”老张把邮包放在桌上,指了指上面的地址——字迹是木拉提的,一笔一画都透着认真,连“博物馆”三个字的撇捺都拉得格外长,像是怕邮差看漏了地方。
小艾克拜尔拆开邮包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胡桃木混着雪水的清冽,还夹着一丝格桑花晒干后的淡香。包里裹着三层绒布,层层拆开后,露出一叠厚厚的信笺,还有一块巴掌大的胡桃木片,木片上刻着一朵小小的格桑花,花瓣边缘被霜风磨得有些光滑。
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上画着88狙的简笔画,枪托上特意画了四道痕。小艾克拜尔捏着信纸,指尖能摸到纸张边缘的毛糙——这是战士们用哨所里的旧报纸裁成的纸,墨水也不均匀,有些字浓得发乌,有些字淡得几乎要看不清,想来是钢笔没水时,蘸着雪水写的。
“小艾克拜尔老师,见字如面。红其拉甫的霜风已经吹了半个月,花田里的格桑花早就谢了,我们把花秆割下来,捆成一束束立在花田旁,像给老枪守灵的卫兵。那天巡逻回来,我摸着模型枪托上的‘雪岭勋章’,突然想给你写封信,把这里的霜风、雪粒,还有老枪的‘动静’,都告诉你。”
小艾克拜尔坐在展柜旁,就着窗外的霜光读信。信里写了哨所的日常:天不亮就起来给模型枪擦绒布,因为霜风大,枪托上总积着一层细雪,得用体温焐化了再擦;巡逻时会带着模型的一小块木屑,揣在怀里,走到冰达坂时摸一摸,就像老枪在陪着他们;晚上站岗,会把模型放在岗楼的窗台上,让月光照在枪托的痕上,仿佛能看到陈峰前辈当年站岗的影子。
“昨天新兵阿地力第一次站岗,冻得直打哆嗦,却死死抱着模型不肯放。他说,摸到枪托上的痕,就像摸到了前辈们的手,一下子就不冷了。我想起第一次见你时,你捧着模型说‘枪魂要走进人心里’,现在我信了——这枪托的痕,早就钻进了我们的骨头里。”
信的末尾,木拉提写了件小事:前几天清理花田时,在石头缝里发现了一粒没被雪埋住的格桑花种,种子外壳已经裂开,露出了嫩白的芽。他们把种子装在小玻璃瓶里,放在模型枪托旁,说要让老枪陪着它,等明年春天再种回花田。
“木片是我从补模型剩下的胡桃木上削下来的,刻了朵格桑花,你放在老枪展柜旁,就当我们把红其拉甫的霜风,也捎给老枪了。等明年花开,我再给你寄新的花籽,寄新的信。”
小艾克拜尔把信笺一张张叠好,放进爷爷留下的木盒里——盒子里已经存了二十多封来自各个哨所的信,有的写在笔记本撕下来的纸上,有的写在罐头瓶的标签背面,还有的用炭笔写在桦树皮上。每一封信里,都藏着雪岭的风、哨所的月,还有战士们对老枪的牵挂。
他拿起那块刻着格桑花的胡桃木片,轻轻贴在老枪的枪托上。木片的温度和老枪的包浆慢慢融合,仿佛跨越了千里雪山,完成了一次无声的对话。展柜旁的墙上,红其拉甫花田的照片在霜光里泛着淡白,照片里的格桑花虽然谢了,却像是在等着明年的春风,等着战士们的信笺,再次在霜风里绽放。
那天下午,小艾克拜尔给木拉提回了信。他用博物馆里最厚的纸,蘸着磨得极浓的墨,一笔一画地写:“老枪收到了你们的霜风,收到了你们的信。它的枪托上,又多了一道‘看不见的痕’——那是你们的牵挂,是雪岭枪魂,在霜风里写下的,最温暖的信笺。”
信寄走时,窗外的霜风又起了。小艾克拜尔看着邮差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突然觉得,这些跨越雪山的信笺,从来都不是普通的文字——它们是老枪的年轮,是战士的信念,是雪岭枪魂,在岁月里,永远不会褪色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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