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解放一直没说话,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那张自信满满、没有一丝畏惧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条不争气的伤腿。
曾几何时,他也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敢跟野猪对峙的好汉。
他把烟杆在桌上重重一磕,烟灰震落一桌,猛地站了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
“啊?”
这下,轮到林卫东和陈淑莲一起愣住了。
“老头子,你那腿……”
陈淑莲急了。
“我这条腿是瘸了,走不快,但脑子没瘸,这山也没忘了我!”
林解放拍了拍自己那条伤腿,眼睛里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
“我从小就在这山里长大的,哪儿有兔子窝,哪儿有山鸡常落脚,哪条路好走,哪儿有吃人的沼泽,我闭着眼都比你清楚。”
“你本事再大,对这山也是两眼一抹黑。”
“有我给你指路,能省不少事,也安全些。”
他看着林卫东,一字一顿地说道:
“要去,就明天。”
“我跟你,还有卫国,咱们爷仨一起去。”
“也让卫国去见见世面,省得一天到晚跟个黄毛丫头一样,没点男子汉气概,不知道家里的肉是怎么来的!”
被点到名的林卫国,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一阵狂喜和激动,猛地挺直了腰板,大声喊道:
“爹!哥!我能去?我保证不拖后腿!”
林解放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去了要是敢哭鼻子,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陈淑莲和苏棉再怎么担心,也拗不过这已经结成统一战线的父子三人。
晚上,苏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听着身边林卫东均匀的呼吸声,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你非去不可吗?”
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卫东睁开眼,在黑暗中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
“怎么,怕我回不来?”
“胡说!”
苏棉的声音一下子带上了哭腔,还带着她独有的那种抱怨,
“谁怕你回不来!我是怕你弄一身伤回来,像爹那条腿一样!到时候我还得费心费力地伺候你!你这人,一点都不知道安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山里折腾什么……”
林卫东听着她的“抱怨”,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了。
这哪是抱怨,这是害怕。
他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让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放心吧,你男人没那么容易倒下。”
“我答应你,一定安安全全地回来,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诱惑。
“而且,会给你带一件大宝贝回来。”
苏棉心里一动,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问:
“什么大宝贝?”
林卫东却卖起了关子,只是低声笑道:
“一件能让你安安心心,再也不为钱发愁的宝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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