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空气,像是被赵来顺那句话抽干了,变得稀薄而沉重。
那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扎在秦峰的神经上。他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常年追捕罪犯的本能,让他几乎要下意识地做出战术动作。可林正挡在他身前,那并不宽阔的背影,此刻却像一堵墙,将他所有的冲动都稳稳地拦了下来。
林正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因为对方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而改变坐姿。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碗深褐色的茶水。水面倒映着他模糊的脸,也倒映着屋顶昏暗的灯光和那排令人不安的药柜。
“赵老先生,您这话问的,我们有点听不懂。”林正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像是在讨论天气,“我们胸口别着徽章,手里拿着锦旗,还能是什么人?自然是党和政府派来,为您这样的民间贤达服务的干部。”
他的语气坦然得近乎天真,仿佛完全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杀机。
赵来顺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锁住林正,浑浊的眼球里,疑虑和杀意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活了一辈子,跟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太奇怪了。他身上有股干净的书卷气,可说出的话,办出的事,却透着一股让他都感到心悸的老练和刁钻。
“既然是干部,”赵来顺的声音愈发沙哑,像两块石头在摩擦,“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方子里有曼陀罗花籽的?”
这是最后的试探。一个回答不好,今天这扇门,怕是就出不去了。
秦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地向腰后摸去,却只摸到一片空的衣料。
林正终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为难的苦笑。
“赵老先生,您这就有所不知了。”他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我们民政局,现在搞精准扶贫,讲究的是追根溯源。王秀兰家,男人是顶梁柱,他一死,这个家立刻就成了我们重点帮扶的贫困户。我们去走访,想搞清楚她男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以后怎么避免类似的悲剧发生。”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碗,用碗盖轻轻撇着浮沫,动作娴熟得像个老茶客。
“这一访查,就听说了您的‘安神方’。乡亲们都说,您这方子是神方,一喝就灵。我们当干部的,听到这种好事,当然高兴。想着如果真有奇效,能不能请您出山,把方子贡献出来,我们政府出资推广,也算是为全县的百姓谋福祉。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这一番话,把动机说得冠冕堂皇,无懈可击。既解释了调查的源头,又给对方画了一张大饼,将一副追查的姿态,巧妙地转换成了请教和合作。
秦峰在旁边听得暗自心惊。他看着林正,觉得这小子不去搞预审,简直是屈才了。这套话术,能把死人说活,也能把活人绕死。
赵来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林正表演。
“所以,你们就查了我的方子?”
“不敢说查。”林正立刻纠正,态度谦卑,“是请教。我们拿着乡亲们口述的方子,去市里请教了老中医。毕竟要推广,必须严谨,要对人民负责嘛。老中医一看,就指出了这味曼陀罗花籽,说这药是虎狼之药,用之毫厘,差之千里,寻常医生根本不敢用。还说,敢用这药,又能用得好的,必是杏林高手。”
他放下茶碗,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来顺,语气里充满了“敬佩”。
“所以我们今天来,一是送锦旗,感谢您的仁心;二就是想当面请教,您这味药,到底是怎么做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如果我们能掌握其中关窍,那对我们全县的医疗扶贫工作,将是巨大的推动!”
【叮!检测到宿主以缜密逻辑构建完美身份闭环,暂时压制目标人物‘赵来顺’的敌意。民心值+30。系统提示:对方的信任阈值极低,心理防线随时可能重构。】
林正的话音落下,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赵来顺的眼珠,在眼眶里慢慢地转动着,像是在咀嚼林正话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
半晌,他那张僵硬的脸上,竟然又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呵呵……原来是这样。”他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想不到现在的干部,办事这么认真。是好事,是好事啊。”
他端起自己的茶碗,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既然两位同志是真心来请教的,那这碗茶,你们得喝。”他伸出干枯的手指,点了点林正和秦峰面前的那两碗茶,语气不容置疑,“我这药茶,就是用几十种草药泡的,里面就有微量的曼陀罗花。你们想了解它,就得先尝尝它。喝了这碗茶,咱们才算是自己人,我才能跟你们说掏心窝子的话。”
来了!
秦峰的瞳孔猛地一缩。这老东西,终究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这哪里是茶,分明是鸿门宴上的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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