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长久的静止而熄灭了。
林默站在一片黑暗里,只有门缝下透出的一丝光,勾勒出他僵硬的轮廓。
“没有内参。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内参。”
夏清月斩钉截铁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他脑中所有亢奋的神经。那熬了一夜的血气,那挥斥方遒的激昂,那以为自己正在参与一场伟大棋局的豪情,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个牛皮纸信封。
五千字的报告,每一个字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夏清月的决心,此刻却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它沉甸甸的,不是因为分量,而是因为荒谬。
原来,那辆黑色专车里激昂的陈词,那句“我要让省委书记的桌上,多一份来自江州的声音”,都只是说说而已?
原来,在省委赵副书记的一通电话面前,所有的愤怒和坚持,都如此不堪一击?
那常贵老人的绝望呢?那些被“三驾马车”碾过的尊严呢?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从脚底板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这比在城南小巷里收到的那条威胁短信,更让他感到寒冷。那只是敌人的恐吓,而此刻他感受到的,是来自“战友”的背弃。
门开了。
夏清月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下了一身便装,穿上了那身熟悉的、线条利落的深色套裙。她的脸上带着熬夜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初。
她看到了站在黑暗中的林默,也看到了他手中那个刺眼的信封。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夏清月的目光在林默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落在他手中的信封上,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那只是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文件。
她没有解释,没有安抚,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流露。
她只是伸出手,姿态平静,甚至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理所当然。
“给我。”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是本能地,将那个信封递了过去。
夏清月接过信封,没有看,也没有打开。她只是用指尖掂了掂,然后转身,将它随手放在了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盆栽后面,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死角。
那个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扔掉一份废纸。
“你回去吧,”她看着林默,语气平淡,“今天给你放一天假,好好休息。记住,手机保持畅通。”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了电梯,金属门缓缓合上,倒映出林默失魂落魄的脸。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没有一句解释。
林默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走廊的灯因为电梯的响动再次亮起,将他苍白的脸色照得一清二楚。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个自作多情、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综合一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同事们还没来上班。他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那通电话的内容,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是的,赵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
“城南的事情,我会尽快平息。您放心,不会再扩大化了。”
“保证不会给省里添麻烦。”
“没有内参。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内参。”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妥协,一种卑微的、不留余地的顺从。
可为什么?
林默的拳头无声地攥紧。他不相信,那个在车里眼神能杀人的夏清月,那个在常贵家门口深深鞠躬的夏清月,会是一个如此软弱的投降派。
这不符合逻辑。
如果她真的决定妥协,为什么还要让他熬夜写这份报告?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如果她真的要放弃,为什么还要接过那个信封,而不是让他直接销毁?
等等……
林幕的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开始疯狂地复盘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夏清月的表情、她的动作、她的每一句话。
她很疲惫,说明她也一夜没睡,甚至可能在自己写报告的同时,她也在进行着某种看不见的博弈。
她接过信封的动作很自然,没有任何犹豫,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她将信封放在盆栽后面,那个动作看似随意,但那个位置……是监控的绝对死角!
最关键的是那句话——“手机保持畅通。”
如果只是单纯的放假,根本没必要特意叮嘱这一句。这句话的潜台词是:等我消息,随时待命。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林默的脑海里炸开。
那通电话,是演的!
或者说,那通电话里的“妥协”,是说给特定的人听的!
省委赵副书记的施压是真的,但夏清月的应对,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她在电话里表现出的“顺从”,是为了麻痹对手,让周良安,让那位赵副书记,都以为她已经屈服,事情已经“平息”。
而那句“没有内参”,更是神来之笔!
这句话,等于在官方层面上,为这份报告的存在,判了死刑。它变成了一份理论上“不存在”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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