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王大锤那边的车间是重工业的交响乐,充满了钢铁与力量的碰撞,那么孙志、钱明、吴谦所在的这一角,则是一场无声的、对极致精密的朝圣。
那块珍贵的电木,经过长达数小时的文火烘烤和桐油浸泡,颜色变得更加深沉,质地也显得愈发温润。此刻,它被稳稳地固定在一张钳工台上。
三人围着它,神情肃穆,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块木头,而是一件即将被唤醒的稀世珍宝。
“火候到了。”孙志用手指轻轻叩击电木,听着那清脆又沉闷的回响,判断道,“里面的应力已经消除,可以动手。”
钱明,这位经验丰富的木匠,拿起了他的看家工具——一套大小不一的木工凿和刨子,他习惯性地想先用墨斗弹线,勾勒出基座的大致轮廓。
“等等。”吴谦伸手拦住了他。
“怎么了?”
吴谦没有说话,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盏小小的酒精灯点燃,然后取出一根极细的钢针,在火上烤得通红。
接着,他用镊子夹着钢针,在电木的几个关键位置,轻轻一点。
“滋啦”一声轻响,电木表面留下了几个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小点。
“用这个当基准点。”吴谦说道,“墨线有宽度,有误差,我们要做的是精密仪器,不是家具,从第一步开始,就不能有半分马虎。”
钱明愣了一下,随即老脸一红。
他顿时明白,自己还是用老眼光在看待新问题,在吴谦这种与微米打交道的人眼里,他那套“差不离就行”的木工活,确实粗糙了。
他默默地放下了墨斗。
“老钱,还得是你来。”孙志拍了拍钱明的肩膀,“我们俩手上的劲儿都没你稳,你负责把大的轮廓和形状给‘请’出来,但不能用凿子,得用这个。”
孙志递过来一把造型奇特的工具,像是一把小号的弓,弓弦却是一根缠绕着金刚砂的钢丝。
“解玉用的线锯。”孙志解释道,“配合水的细柔用它慢慢磨,虽然慢,但不会给木头造成冲击和内伤。”
钱明接过线锯,试了试手感,眼神立刻就变了。他能感觉到,这玩意儿虽然小,但极其锋利,而且力道全在手上,能控制得非常精细。
他深吸一口气,摒弃了以往大开大合的习惯,双手握住线锯,像绣花一样,开始沿着吴谦标记的几个点,小心翼翼地切割起来。
没有木屑飞溅,只有细微的“沙沙”声。一缕缕细腻的木粉,从锯口处缓缓落下,钱明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渗出了汗珠。
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那根细细的钢丝上,耳边仿佛能听到远处王大锤那边隐约传来的金属轰鸣,那声音像催命的鼓点,让他手上的动作又稳了几分。
一个小时后,基座的大致轮廓出来了。方方正正,棱角分明。
接下来,轮到孙志上场了。
他的任务,是在基座的中心位置,挖出一个刚好能严丝合缝地容纳那块压电陶瓷“心脏”的凹槽。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凹槽的尺寸、深度、甚至槽壁的光滑度,都直接影响到声波的传导效率。
孙志没有用任何测量工具,他只是把那块“心脏”拿在手里,反复地摩挲、端详,像是在用指尖的每一寸肌肤和双眼,将它的三维轮廓,牢牢地刻进脑海。
然后,他拿出了一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雕刻刀,这些刀,都是他自己用最好的钢材亲手磨制的,每一把都锋利如斯。
他没有直接下刀,而是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几秒钟后,孙志的眼睛猛地睁开,一道精光闪过,他手中的刻刀动了。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但每一刀下去,都精准无比。木屑在他的刀下,不是一块块地掉落,而是一卷卷地翻起,薄如宣纸,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他不像是在雕刻,更像是在用刀尖进行一场毫厘之间的舞蹈,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手中的刀,和眼前的这块木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凹槽的雏形渐渐显现。
最后,当孙志放下刻刀,所有人都凑了上去。
只见那凹槽内部,光滑如镜,尺寸与那块“心脏”的外形,分毫不差,将“心脏”轻轻放入,刚好卡住,既不松动,也不紧绷,严丝合缝,浑然天成。
“我的天……”张师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出声,“这……这是手干出来的活?”
这已经超出了技术的范畴,这简直是艺术!
然而,工作还没有结束,最后的收尾,交给了吴谦。
吴谦戴上了他的放大镜,拿出了那些细如牛毛的钢针和自制的打磨工具。
他的工作,是在凹槽的内壁和基座的几个关键受力点上,进行最后的抛光和处理。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婴儿的皮肤,在放大镜下,他能看到木质纤维的每一个微小突起,然后用特制的工具,将它们一点一点地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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