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
晨光刚照进“红星五金厂”的破败院落,侯建设斩钉截铁的声音就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根横陈在枕木上的黑铁棒,眼神混杂着一个老手艺人见到顶级材料时的狂热与绝望,仿佛在看一头无法驯服的史前巨兽。
“小林,这不是普通的钢材!”这位八级车工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这是‘龙筋’!我这台老伙计的牙,碰一下就得全崩碎!”
张师傅的脸上也写满了凝重,然而,林旬只是平静地走到那台老旧的C630车床前,用手掌轻轻拍了拍它冰冷的主轴箱,仿佛在安抚一头老迈的雄狮。
“牙碎了,换一副就行了。”他转过头,眼中闪烁着让两位老师傅都感到心悸的光芒,“不,我们不只换牙,我们要给它——锻骨!”
“锻骨?”侯建设和张师傅都愣住了。
“对”林旬的目光扫过车床的每一个部件,一台经过魔改后,性能堪比九十年代末期专用机床的C630蓝图,已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侯师傅,您这台车床底子好,用料扎实,但有两个致命弱点。
第一,主轴是滚珠轴承,刚性不足;第二,刀架太单薄,加工这种高硬度材料会‘让刀’,精度全无。”
林旬捡起一根粉笔,就在油腻的水泥地上画了起来,寥寥数笔,却蕴含着精妙的力学原理。
“主轴箱拆开,换圆锥滚子轴承,刚性提升一个数量级,刀架下面加焊厚钢板底座,再用两根加强筋和床鞍连成稳固的三角形,解决‘让刀’问题。”
侯建设和张师傅蹲在地上,看着那草图,感觉林旬不是在修车床,而是在设计一辆坦克。
“最关键的,刀具。”林旬站起身,“普通的白钢刀不行,得用硬质合金。废刀片就行!”
他从一堆崩了角的YG8废刀片里挑出一块,亲自操纵砂轮机,火星四溅中,他磨出的刀具形状古怪。
“小林,你这……后角也太大了。”侯建设忍不住开口,“这样吃刀是快,但刀头容易崩啊。”
“侯师傅,”林旬头也不回,眼睛死死盯着飞转的砂轮,“加工这种高硬度、高韧性的材料,就得用大后角、负刃倾角。
“这样切削阻力最小,而且能把切削热,最大限度地随着切屑带走。这不光是为了保护刀具,更是为了保护材料本身。
“像38CrMoAlA这种材料,热处理状态极其敏感,一旦加工温度过高导致二次退火,那它就废了。”
负刃倾角?二次退火?
这些只在大学教科书上出现过的名词,从林旬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自然,侯建设彻底闭嘴了。
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的车工生涯,在今天,被彻底颠覆。
傍晚时分,经过脱胎换骨改造的C630,静静地趴在那里,外表依旧斑驳,却散发着一股彪悍而精悍的气息。
那根黑色的渗氮钢棒,已被吃力地装夹在卡盘与尾座之间。
“侯师傅,该您了。”林旬将那把新磨好的,闪着乌光的合金钢车刀,递到了侯建设手里。
接过车刀的刹那,侯建设整个人的气场骤然一变。
那股萦绕在他身上的颓唐与落寞瞬间被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浸于毫厘之间的绝对专注。
他的背脊不自觉地挺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在全厂技术大比武上技压群雄的那个下午。
他的眼神,专注、虔诚,更带着一丝即将见证奇迹的颤抖。
“挂最低档,走刀慢一点。”林旬提醒。
侯建设点头,合上电闸。嗡——沉闷的电机声响起,经过改造的主轴箱,发出了比以往更加雄浑有力的低吼。
刀尖,一点点地,靠近了那根黑色的钢棒。
张师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刀尖与钢棒接触。
“吱——嘎——!”
一声仿佛要撕裂耳膜的尖啸猛然炸响,整个车床都在剧烈地颤抖!刀尖之下,迸射出的不是切屑,而是一蓬火星和暗红色的铁粉!
“啃不动!”侯建设的脸色瞬间惨白,握着手轮的手全是冷汗。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工件硬度远超刀具,再磨下去就是崩刀!
“别停!”林旬的爆喝如同一道惊雷,“加大吃刀量!侯师傅,相信我,再进0.5毫米!”
“疯了!”这是侯建设脑中唯一的念头。
0.5毫米,这对于高硬度材料来说是自杀式的进刀量!但他看着林旬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一辈子建立起来的经验和骄傲,在这一刻被一种莫名的信任彻底击溃。
他一咬牙,心一横,猛地转动了手轮!
“吱嘎”的噪音瞬间变得更加尖锐、狂暴!车刀的刀杆,都因为巨大的切削阻力,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弯曲!
就在侯建设以为刀头即将崩碎的刹那——
“嘣!”
一声清脆的,如同琴弦被拨动的声响,突然取代了刺耳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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