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化神长老携着不甘与惊悸,退入了归墟的深邃黑暗之中,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消退。“混沌新生界”那初生的、尚显脆弱的天地壁垒,在秦陌意志的引导与世界本能的修复下,缓缓弥合,将外界的混乱与恶意暂时隔绝。
天地间,重归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创世余韵的寂静。
秦陌的身影自虚空中凝实,落在那片新生的、呈现深灰混沌之色的大地上。脚步触地的瞬间,他身躯微微一晃,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方才强行催动世界之力,与三大化神正面抗衡,对他这初生的界主而言,负担远超极限。他的混沌寂灭元婴虽因身合天地而未彻底崩溃,但也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光芒黯淡,与整个世界的联系都变得有些缥缈不定。
“前辈!”
岳罡、以及被救醒后依旧虚弱不堪的唐婉,还有仅存的八十余名修士与幸存者,立刻围拢过来,脸上充满了担忧与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他们看着秦陌那近乎透明的脸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秦陌是他们所有人的支柱,是这方世界的核心,他若倒下,这刚刚诞生的希望将瞬间破灭。
“无妨……只是消耗过巨,界源震荡。”秦陌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盘膝坐下,双手自然置于膝上,并未立刻汲取外界能量,而是首先将心神沉入这方天地。
作为界主,他的恢复与世界的稳定息息相关。他首先要做的,是抚平因刚才大战而激荡不安的世界法则,稳固这初生的“混沌新生界”的根基。
他的神识如同最轻柔的雨丝,融入脚下的大地,感应着那沉淀的归墟与寂灭之力;升上天空,梳理着那飘散的新生与混沌之气。他“看”到,大地深处因强行吞噬血海之力而残留的暗红污秽,正在被世界本身的寂灭之意缓慢净化;天空之中因抵挡毒瘴而略显紊乱的净化法则,也在自我调整恢复。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虽然脆弱,却拥有着强大的自我修复与成长的本能。
“此界初开,法则虽全,然根基尚浅,需以自身之道,衍化万物,稳固乾坤。”秦陌心有所悟。他之前调动世界之力,更多是本能驱使,如同挥舞一柄沉重无比却不知其具体构造的神兵。如今强敌暂退,他需要真正开始理解、掌握并建设这属于他的世界。
他看向岳罡、唐婉以及所有幸存者,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界新立,百废待兴,亦危机四伏。幽冥殿不会善罢甘休,外界归墟亦非善地。我等需在此扎根,令此界成长,方有未来可言。”
“请前辈(界主)示下!”众人齐声应道,目光坚定。经历了创世与御敌的洗礼,他们的心志早已坚如磐石。
“岳罡。”
“在!”
“你负责‘护道’。选拔可塑之才,组建‘巡界卫’。一则,熟悉此界环境,警惕内外之敌;二则,引导众人修行,此地混沌之气与墟力虽经转化,修行之法亦需调整适应,你可将‘混沌化墟手’基础篇酌情传授,摸索适合此界的战斗与修行体系。”秦陌下达了第一道建设指令。一个世界,必须拥有守护自身的力量。
“岳罡领命!必不负界主所托!”岳罡抱拳,声如洪钟。他明白,从今日起,他们的敌人可能不再局限于某个宗门,而是整个归墟,乃至更广阔的未知存在。
“唐婉。”
“唐婉在。”女子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恭敬回应。
“你负责‘筑基’。统筹所有擅长生产、建造、研究之人,成立‘天工阁’。以此地现有材料——这些混沌土壤、初生的金石、乃至我们带来的残余物资为基础,规划聚居之地,研究如何利用此界独特的混沌之气与法则,发展农耕、建造、炼丹、炼器之道。此界乃是根本,一切需立足于自给自足,循环不息。”秦陌赋予了唐婉更重大的责任。世界的繁荣,离不开物质基础的建设。
“唐婉明白!定当竭尽所能,为此界奠定万世之基!”唐婉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心的光芒。从一个星舰指挥官,到一个新生世界的建设总工程师,这个转变巨大,但她义无反顾。
安排完这两项最紧迫的任务,秦陌的目光再次投向这方广阔的天地。他缓缓闭上双目,不再言语,周身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却与整个世界同频共振的混沌道韵。
他开始以自身为引,主动引导、衍化这个世界。
在他的意念影响下,那荒芜的大地之上,一些地方开始有更加坚实的岩石缓缓隆起,构成了山脉的雏形;一些地方则微微凹陷,引动了世界内部初步凝聚的水汽(由混沌之气演化而来),形成了溪流与湖泊的源头。虽然变化极其缓慢,肉眼难察,但整个世界确实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变得更加“具体”,更加“丰富”。
他并未强行改变世界的宏观格局,而是如同一个引导者,加速其自然演化的进程,并在其中烙印下属于自己的“道”的痕迹。寂灭之意沉淀于大地深处,成为世界稳固的“静”之基石;新生之意流转于天空与生机萌动之处,成为世界成长的“动”之源泉;而混沌之道,则弥漫天地,调和阴阳,孕育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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