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宁的手指在裤袋里的手机上飞快地按动了几下,一条极其简短的短信发送了出去:
【可以继续了】
这条短信的收件人,是刘子琨。
事实上,从吕艳刚入职宏远贸易,刘家宁就立刻让刘子琨去“了解”了一下宏图科技的老板——一个靠着妻子娘家才勉强支棱起摊子的软饭男。
这种人的底裤,在刘子琨这种精通信息收集和“特殊手段”的人面前,简直一戳就破。老板背着家里那位颇有能量的妻子,在外面养了个小情人的证据,早就被刘子琨不动声色地捏在了手里。
对付李秃子这种狗腿子,只需要让老板感受到后院起火的威胁,就足够了。
时间在沉默和燥热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吕艳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一些,但那份对刘家宁刚才“大话”的失望,以及对自己处境的绝望,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她甚至开始盘算,明天是不是该换个地方,或者……是不是该彻底放弃了?
就在这时——
大厦那扇光亮的玻璃旋转门猛地被推开,一个身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那人顶着标志性的地中海发型,在阳光下油光发亮,正是财务部经理李秃子!他跑得气喘吁吁,满头满脸都是汗,那身原本还算体面的短袖衬衫后背也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肥肉上,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他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当目光锁定马路牙子上的吕艳时,他眼睛猛地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连滚带爬地就冲了过来。
吕艳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李秃子?他怎么会出来?还这副样子?
这个一次次用各种借口克扣她工资、一次次用那种黏腻恶心的眼神打量她、甚至在她明确拒绝后恼羞成怒直接把她扫地出门的人……此刻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倨傲和贪婪?只剩下一种混合着恐惧、谄媚和极度不安的扭曲表情。
他几乎是扑到吕艳面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肥硕的身体因为急促的奔跑而剧烈起伏着,汗水顺着油腻的胖脸往下淌。他看都没看旁边的刘家宁一眼,或者说,他下意识地把这个和吕艳坐在一起的年轻人当成了她的子侄辈。
“吕……吕小姐!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李秃子点头哈腰,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双手颤抖着捧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像捧着什么圣物一样,急不可耐地往吕艳面前递,“我……我真的不知道您是老板的朋友!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该死!”
他语无伦次,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发颤:“这……这是您应得的工资,两千三百七十五块,一分不少!您点点!还有……还有这一万块,是我……是我个人补偿给吕小姐您的精神损失费!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您看……这样行吗?”
他那张平日里写满算计和猥琐的脸,此刻堆满了最卑微的谄媚。
然而,在递出信封,目光扫过吕艳因为汗水浸透而曲线毕露的上身时,那眼底深处,还是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本能的贪婪和惊艳。只是这丝贪婪,在对上旁边那个少年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玩味笑意的眼神时,瞬间被更大的恐惧所取代,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艳彻底懵了。
她呆呆地坐在滚烫的马路牙子上,看着眼前这个卑躬屈膝、满头大汗、双手捧着钱的李秃子,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钱……要回来了?不仅一分不少,还……还多了一万块?补偿费?
她一直觉得,刘家宁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孩,刚才那个电话,不过是少年人一时意气,或者是为了安慰她而开的玩笑,是小孩过家家般的举动。
可是现在……李秃子真的怕了!怕成这样!他口中的“老板的朋友”……难道指的是……家宁?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她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依旧气定神闲坐着的少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惊讶,只有一种尽在掌握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戏般的笑意。
儿子的同学……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冲击着吕艳,让她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呆呆地看着刘家宁,又看看眼前还在不停鞠躬道歉的李秃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家宁似乎感受到了吕艳那震惊到失语的目光,他侧过头,对她安抚性地笑了笑,那笑容温和又带着点“看,我说能解决吧”的理所当然。然后,他非常自然地伸出手,代替完全处于石化状态的吕艳,接过了那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信封入手,沉甸甸的。刘家宁甚至没打开看,只是随意地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仿佛那只是一叠普通的纸张。他脸上那点玩味的笑意收敛了,目光落在李秃子身上,平静无波,却让李秃子感觉像是被冰冷的针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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