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穿着干净衬衫的干部,对着烟盒和啤酒瓶盖啧啧称奇,称赞这是“原生态的基层治理智慧”,并当场提议,要将这里设为“非典型社会治理观察点”,定期来访、拍照、存档。
工友们有些受宠若惊,但林诗雨的后背却窜起一股寒意。
她见过太多这样被“看见”的悲剧。
一旦这些粗粝的、充满生命力的实践被纳入官方的叙事框架,被贴上标签,放进玻璃展柜,它就死了。
它会从一个解决问题的工具,变成一个供人参观的“风景”。
工友们也会从维权的主体,变成被观赏的客体。
她不能直接出面反对,那会暴露她的身份,甚至毁掉这份信任。
当晚,林诗雨用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给账本会里几个最敢说话的工友,发了同一条短信:“如果他们开始拍照,你就问——拍完能涨工资吗?”
第二天,调研组带着长枪短炮来了。
就在一个年轻干部举起相机,试图捕捉“啤酒瓶盖投票”这“生动一幕”时,一个满脸胡茬的钢筋工突然站了起来,瓮声瓮气地问:“同志,你们这拍来拍去的,是能给我们涨工资,还是要帮我们把去年的工伤款要回来?”
相机“咔嚓”一声,快门声在瞬间的死寂中无比尴尬。
另一个工头模样的人也跟着起哄:“对啊,我们这儿不是风景区,我们是来讨薪的。你们要观察,不如去观察一下劳动局的电话为什么老是打不通?”
拍摄在一片哄笑和质问声中狼狈中止。
所谓的“观察点”项目,也再无人提起。
工友账本会,依旧在每周的烟雾缭绕中,用最原始的方式,扞卫着他们最基本的尊严。
林诗雨抬头望向工棚外,一株野树从水泥缝里钻出,歪斜却倔强地指向天空。
当剧院的幕布缓缓落下时,退休教师周敏正在孙子的家长群里,看到班主任发出的一则通知,号召大家为即将举办的“无主题写作”活动点赞。
她点开链接,一篇篇文笔稚嫩的作文映入眼帘,大多是“我的妈妈”“难忘的一天”。
直到她看到一篇题为《我的爸爸没有腿了》的作文。
文章是一个叫小军的孩子写的,语言朴实得像未经打磨的石头:“……我爸在工地摔断了腿,包工头跑了。去找老板,老板说我爸没签合同,不算工伤。妈妈每天晚上都在哭,她说没钱给我交下学期的学费了。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去工地搬砖,但我还太小,他们不要我……”
字字如石,砸在她心上。
她仿佛听见了那个孩子躲在被窝里偷偷啜泣的声音,闻到了家里潮湿发霉的墙角味。
她能想象到,老师看到这篇文章时是何等的震惊与为难。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从一个相熟的家长那里听说,班主任正打算私下联系小军的家长,希望他们能“考虑孩子的情绪”,主动把这篇作文撤下来。
“灭火”,周敏的脑海里立刻蹦出这个词。
但火灭了,那个在寒夜里哭泣的家庭怎么办?
周敏没有在群里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去找老师理论。
她只是打开电脑,找到了多年前自己经手处理过的一个案例新闻稿,仔细修改了标题,然后不发一言地分享到了家长群。
文章标题是:《一封学生的作文,如何为父亲追回二十万工伤赔偿款》。
文章不长,却详述了一个相似的案例中,一篇作文是如何通过媒体报道,引起社会关注,最终促使相关部门介入,为那个陷入绝境的家庭讨回了公道。
文中那个当年的学生,正是周敏“沉默写作课”的第一批学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家长群里沉默了足足半个小时,接着,讨论炸开了锅。
两天后,小军的家长没有撤稿,而是主动联系了本地一家极具影响力的民生新闻栏目。
舆论压力下,教育局和人社局迅速介入协调。
学校也顺水推舟,不仅表彰了小军同学的勇气,还宣布设立一个“家庭困境匿名求助通道”,鼓励学生说出自己的难处。
风波平息,周敏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道:“教育不是灭火,是让火苗自己找到通风口。”
深夜,她推开窗,看见小区角落那棵被孩子们画上笑脸的老梧桐,在月光下静静伫立。
与此同时,京城,国家数字档案馆的地下机房,服务器的指示灯像一片深蓝色的星海,低沉的嗡鸣在密闭空间中回荡,像某种沉睡巨兽的呼吸。
陈志远看着屏幕上弹出的系统通知,眉头紧锁。
通知内容很简单:因“社会记忆工程”原始音频资料库的调用量激增,为提升系统效率,技术部门拟在下月启用AI摘要生成功能,替代部分原始音频的直接播放。
他点开测试版,AI用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将一段充满哭泣、争吵和方言俚语的家庭纠纷,提炼成了几行干巴巴的文字:“核心诉求:财产分割。情绪特征:激动。关键词:房子、不孝、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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