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纪委办公室里的那封举报信,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扩散到水面。
而在青阳民工城,前一夜评议会的胜利余温,正被清晨雨后的阳光蒸腾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昂扬热气。
天刚蒙蒙亮,食堂门口的公告栏前就围满了人。
晨风带着昨夜雨水的凉意,拂过人群湿漉漉的裤脚,公告栏上那张由李默亲手贴上的《青阳民工城自治公约第一条》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墨迹在微湿的纸面上晕开一圈圈深色的轮廓,像凝固的誓言。
人们伸着脖子,一字一句地念着,声音低而庄重,仿佛在诵读什么神圣的经文。
纸页边缘还沾着晨露,指尖触上去微微发黏,却没人舍得擦。
裁决书上,对纵火事件的定性清晰明确——“外部蓄意破坏”,处理意见更是掷地有声——“永久禁止马金花及其关联人员进入民工城管辖范围,相关证据已同步移交公安机关。”
“好!写得好!”一个满脸煤灰的汉子用力拍了下大腿,掌心与粗布裤料碰撞出沉闷的响声,声音洪亮,“这下看那个老妖婆还怎么嚣张!”
“以后咱们的事,咱们自己说了算!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有人应和着,声音里带着笑,也带着哽咽。
人群中,老吴头拄着拐杖,腰杆挺得笔直。
拐杖的金属尖在水泥地上划出轻微的“嚓嚓”声,像是他重新找回的节奏。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角落里唉声叹气的老人,昨夜的评议会主席身份,仿佛给他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他看着公告,又看看周围一张张兴奋而充满希望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温热的,像久旱后第一滴落进心田的雨。
这才是人该有的样子,有尊严,有盼头。
然而,在这片欢腾的海洋之外,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怨毒正在滋长。
马金花的豪华办公室里,名贵的紫砂茶具被摔得粉碎。
瓷片飞溅,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叮啷”声,滚落在地毯上,像散落的毒牙。
她披头散发,状若疯虎,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吓得瑟瑟发抖的几个手下。
指尖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
“废物!一群废物!让你们去放把火吓唬人,结果呢?把自己烧进了局子,还让那姓李的借题发挥,搞出个什么狗屁评议会!我的脸,我的地盘,全被你们这群饭桶给丢尽了!”她的声音嘶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
一个刀疤脸手下小声辩解:“花姐,我们也没想到他们敢这么搞啊,又是监控又是人证的,跟审案子一样,那群穷鬼跟疯了一样……”
“闭嘴!”马金花一脚踹翻身边的椅子,木腿撞地发出“哐当”巨响,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如风箱。
她突然冷静下来,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冷得像冰层下潜行的蛇。
她转向刀疤脸,声音阴冷得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去,给所有给民工城送菜、送米、送煤气的铺子打招呼。就说我马金花说的,谁敢再卖东西给他们,就是跟我作对。我倒要看看,他们那个‘工分’,能不能从地里刨出粮食来!”
“还有,”她顿了顿,眼神愈发阴狠,指甲在桌面上划出“吱——”的刮擦声,“找几个嘴碎的,到民工城里去散布消息,就说……我花姐已经在县里打点好了,纪委那封信就是废纸一张。姓李的蹦跶不了几天了,等他一倒,所有跟着他闹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给我卷铺盖滚蛋!”
恐惧,是她统治这片区域二十年来最得心应手的武器。
既然公开的威慑失败了,那就用无形的绞索,慢慢勒紧他们的脖子,让他们在饥饿和恐慌中自己崩溃。
此时的李默,自然不知道马金花新的毒计正在酝酿。
他正带着苏晓芸和小芳,站在缝纫站的废墟前。
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烧焦的横梁和断壁更显凄凉。
雨水顺着焦黑的木头滴落,发出“嗒、嗒”的轻响,像是废墟在低声啜泣。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潮湿的泥土味,混杂着金属锈蚀的腥气,吸一口,喉咙便泛起一阵干涩的灼痛。
小芳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但里面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倔强的坚韧。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一台幸存的缝纫机外壳,烫伤的皮肤微微发紧,火辣辣地疼,但她没缩手。
“李哥,晓芸姐,你们看,”她指着被工友们小心翼翼抬到一旁的幸存物,声音轻却坚定,“这两台缝纫机,我和几个姐妹检查过了,机芯没坏,就是外壳和一些零件烧了。要是能找到老师傅修一修,应该还能用。”
苏晓芸看着小芳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水泡,心疼地说:“你这手都这样了,还想着机器。先去卫生站上药,剩下的事我们来想办法。”
“我没事,姐。”小芳摇摇头,目光扫过那片废墟,咬着嘴唇说,“机器是吃饭的家伙,不光是我的,也是几十个姐妹的。没有它,大家就少了一份收入,孩子们的学费、家里的嚼用……都指着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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