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日灼热的阳光,像熔化的金液倾泻而下,蒸腾起操场沥青地面微微扭曲的热浪。
空气在头顶嗡嗡震颤,仿佛被点燃的油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喉的干燥。
当数百名学生修复课桌椅的延时摄影最终定格在“我们修的不是桌子,是自己的未来”那一行字上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是一种震撼到失声的寂静——连蝉鸣都骤然止息,风也凝滞在旗杆顶端未落的校旗褶皱里。
一秒,两秒……
“哗——”
掌声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人群的四面八方猛然涌来,瞬间淹没了整个操场。
那不是礼节性的鼓掌,而是发自肺腑的共鸣,是压抑已久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无数校友站起身,眼眶泛红。
有人颤抖着手摘下眼镜擦拭,有人攥紧了身边人的手臂。
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逝去的青春:那间漏雨的车间、那台吱呀作响的车床、那件洗得发白却依然挺括的工装。
他们听见了三十年前铁锤敲击铆钉的清脆回响,闻到了机油与焊花混杂的金属腥气。
“说得好!这才是我们一中的精神!”
“这群孩子,了不起!”
周国栋的脸已经彻底扭曲,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嘴里泛起苦涩的铁锈味。
他预想中的闹剧,竟演变成了一场振奋人心的英雄史诗,而他,就是那个跳梁小丑。
怒火烧穿了他的理智,他嘶吼着:“保安!保安呢!给我把电断了!谁允许他们私接发电机进学校的?这是安全隐患!”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迟疑着冲向展台。
然而,发电机被几个身材壮硕的工坊工人围在中间,像一头忠诚的野兽,发出持续而有力的轰鸣,排气管微微震颤,烫得连靠近的人都能感到裤管被热浪舔舐。
投影画面在幕布上稳稳跳动,光影映在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上。
周国栋气急败坏,亲自带人就要上前强拆设备。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无比坚定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董文澜老师。
她拄着拐杖,瘦削的身体在周国栋高大的身影前显得如此单薄,但她的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钢,锐利得让他不敢直视。
拐杖触地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跳间隙。
“周国栋,”董老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人声,“你还记得吗?三十年前,在红星机械厂,你我同在一个车间。评先进的时候,你铆钉打得不如我,就四处跟人说我投机取巧,晚上偷偷加班是为了表现给领导看。”
周国栋脸色一白,喉结上下滚动:“董老师,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
“做什么?”董文澜的拐杖再次重重顿地,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因为你今天做的事,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我们那一代人,有技术的被没技术的骂,肯干活的被不干活的排挤,最后被时代的大浪甩下,成了下岗工人!我们认了,那是命!可现在,这群孩子想凭自己的双手站起来,不靠天不靠地,就想闯出一条活路,你为什么还要用我们当年的老法子来对付他们?你也要让他们,重走我们那条被活活压垮的老路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泣血的控诉。
她的声音颤抖着撕裂夜空,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在场每个人的记忆深处。
全场再次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老教师身上。
她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了在场许多中年校友的心里。
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曾是国企的骄傲,又有多少人经历了那场下岗的阵痛?
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磨破的西装袖口,有人默默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我们那代人被时代甩下,可他们……他们不该再被自己人推回去了!”董老师老泪纵横,声音哽咽。
“让他们说完!”人群中,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振臂高呼,他眼圈通红,嗓音沙哑,“妈的,老子当年就是这么被挤兑走的!今天不能让历史重演!”
“对!让他们说完!”
“校长!给个话!这才是我们一中该有的样子!”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像潮水拍打堤岸,又似雷声滚过天际。
主席台上的校长脸色变幻数次,最终,他站起身,拿起话筒,声音沉稳而有力:“我宣布,启航工坊的展示时间,延长半小时!”
周国栋如遭雷击,在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中,他和他带来的几个人被彻底孤立,像几座尴尬而可笑的孤岛。
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李默对着董文澜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走上了那个用几张课桌临时搭起来的“讲台”。
他没有麦克风,但全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连远处树叶摩擦的窸窣声都清晰可辨。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扫过那些激动、好奇、质疑、期待的脸,缓缓开口:“就在刚才,还有人问我,一个高三学生,不好好读书,跑去搞什么工厂,是不是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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