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零年六月二日,晚上九点左右。广州的夏夜闷热无风,月光被薄云遮住,只有远处工厂区的灯光提供着微弱的光亮。萧远和周伟华刚在另一个建筑工地干完一天的重活,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沿着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往回走。这条路比较偏僻,但能节省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是他们收工后的常用路线。路两旁是半人高的杂草和废弃的砖垛,影影绰绰。
“远子,今天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肩膀都快断了……”周伟华边走边捶着自己的后背抱怨道。
萧远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他的思绪有些飘忽。自从一个多月前在塑料厂招工处那次“竞争”落败后,马婷婷那个沉静而成功的背影,以及自己当时尴尬挫败的感觉,偶尔还会在他脑海中闪现。他虽然依旧在工地挣扎,但内心深处那种不甘平庸的火苗,并未完全熄灭,只是被现实的沉重暂时压抑着。系统的每日资讯简报,他依然会习惯性扫一眼,大部分内容依旧觉得与他当下的生活相距甚远。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传来一阵压抑的争吵声和女孩带着惊慌的斥责声,打断了夜的寂静。
“你们想干什么?!走开!”
这个声音……萧远的心猛地一跳!虽然只听过寥寥数次,但他几乎立刻辨认出来——是马婷婷的声音!
【风险预警(紧急)!前方约五十米,检测到冲突能量场!目标人物:马婷婷(身份确认)。对方:两名成年男性,情绪状态:挑衅、恶意。环境:偏僻,光照不足。综合风险评估:高!存在人身安全威胁!】
系统的警报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明确,像一道闪电划破萧远疲惫的神经。
“那边好像出事了!”周伟华也听到了动静,紧张地停下脚步。
萧远来不及多想,一种混合着本能冲动和对马婷婷安危的担忧瞬间压倒了一切。“过去看看!”他低喝一声,加快脚步冲了过去,周伟华犹豫了一下,也咬牙跟上。
拐过路口,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线,萧远看清了情况:马婷婷被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堵在路中间,其中一个染着黄毛(阿强)正试图拉扯她手里一个旧布包,另一个瘦高个(阿飞)则嬉皮笑脸地挡在她前面。马婷婷脸色煞白,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倔强,死死瞪着那两个混混。
“把钱拿出来!哥几个没钱吃饭了,借点钱花花!”黄毛语气嚣张。
“我没钱!你们让开!再不让开我喊人了!”马婷婷的声音带着颤音,但依旧强硬。
“喊人?这鬼地方谁听得见?”瘦高个狞笑着,伸手就要去摸马婷婷的脸。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马婷婷的瞬间,一声暴喝在身后炸响:
“住手!你们干什么!”
萧远和周伟华冲到了近前。萧远横身挡在了马婷婷和那两个混混之间,周伟华虽然心里发怵,但也壮着胆子站在萧远旁边,色厉内荏地喊道:“光天化日……不对,大晚上的想抢劫啊!”
两个混混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愣了一下。黄毛打量了一下萧远和周伟华,见他们虽然个子不矮,但穿着工装,满身灰土,一看就是底层打工仔,顿时又嚣张起来:“哟,哪来的臭民工?想学人家英雄救美?滚开!少管闲事!”
【风险评估:对方体型评估:具有一定威胁性。但宿主与同伴在人数上不落下风。对方可能存在武器(概率较低)。建议:利用气势震慑,避免直接肢体冲突,寻求驱离为主。】系统快速提供了战术分析。
萧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他知道硬拼未必占便宜,而且容易把事情闹大。他想起系统之前某条资讯里似乎提过最近这片区域有治安整顿的风声,他灵机一动,故意放大音量,用带着几分凶狠和笃定的语气喝道:“抢劫?我看你们是活腻了!知不知道最近派出所在严打?前面路口就有联防队巡逻,我喊一嗓子他们马上就到!你们试试看!”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用手肘碰了碰周伟华。周伟华会意,立刻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抢劫啦!联防队!这边有人抢劫!”
寂静的夜晚,喊声传得很远。两个混混显然被萧远的话和周伟华的喊声唬住了,尤其是听到“派出所严打”、“联防队”这些字眼,脸上露出了迟疑和惊慌的神色。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妈的,算你们走运!小子,你给我等着!”黄毛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和瘦高个赶紧转身,仓皇地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
危险解除,现场只剩下萧远、周伟华和惊魂未定的马婷婷。
马婷婷靠着路边的砖墙,大口喘着气,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她抬起头,看着挡在她身前的萧远,眼神复杂,有后怕,有感激,也有一丝惊讶。她认出了萧远,正是上次在招工处遇到的那个,看起来有些落魄但眼神特别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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