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音忽然抬头,声音比平时轻了些:“我爷爷当年也当过兵,他临死前总说,当年不该去中国,不该亲手……”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攥紧了琴盒的带子,眼眶微微发红,“我知道,不是所有日本人都像龟田那样,可我们能做的太少了,只能在客人说起这些事时,安安静静听着,不敢多嘴。”
墨雪也跟着点头,指尖在和纸本上轻轻划着:“我在书上看过南京的事,老师上课却从来不说,问起来,只说‘那是过去的争议’。后来我自己找了很多资料,才知道当年……”她的声音发颤,“那些事,根本不是‘争议’,是实实在在的罪。”
我看着她们,忽然觉得心里软了一块——就像雪地里藏着的暖炉,这些有良知的日本人,或许改变不了政府的态度,或许没办法替先辈赎罪,却始终没丢了心里的秤,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拍了拍雪子的肩膀:“你们能做的,已经够多了。至少你们没像龟田那样,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罪说成功。”
暖灯的光透过纸窗,在榻榻米上洒出一片浅黄。巷口传来晚归行人的脚步声,混着远处居酒屋的笑声,倒让这夜晚多了点烟火气。我知道,今晚的争执不会改变龟田那样的人,却能让雪子、墨雪她们知道,中国人记得历史,也记得善良——就像我们不会忘记日本军国主义的恶,也不会辜负那些真心对我们好的人。
雪子把笔记本放在角落的柜台上,转身去后厨端了碗热味噌汤来,瓷碗触到桌面时发出轻响:“曹君,喝点暖暖身子吧,刚才说那么多话,嗓子该干了。”
我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萤音已经重新调好了三味线,指尖轻轻拨了下弦,清越的声音在包厢里散开,却没再弹《荒城之月》,而是换了支调子温和的古曲。墨雪也坐回案前,蘸了新墨,在和纸上写起了短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着三味线的旋律,倒冲淡了刚才的紧绷。
“其实之前有位中国老客人,”雪子忽然开口,手指摩挲着碗沿,“他每次来都点一壶焙茶,说喝着像老家的味道。有次龟田也在,听见他说中文,就凑过去问‘你们中国人是不是还恨我们’,老客人没生气,只说‘我恨的是当年杀人的鬼子,不是现在给我倒茶的你’。”
萤音的指尖顿了顿,轻声接话:“我爷爷要是还在,大概也会这么说。他晚年总对着中国地图发呆,说想把当年抢的一尊瓷瓶还回去,可到死都没机会。”
我喝了口味噌汤,看着她们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之前在东京博物馆看到的那尊宋代青瓷——标签上写着“1941年购入”,可釉色里藏着的裂纹,像极了老人临终前没闭上的眼。我放下碗,声音轻却坚定:“会有机会的。不是所有人都像龟田那样装聋作哑,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想弥补,就不算晚。”
正说着,巷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喊“龟田议员”的声音。雪子探头往窗外看了眼,皱着眉回头:“是他的秘书,好像在找他落下的东西。”
我看向角落的笔记本,没说话。墨雪却先开口:“别给他了吧,里面写的都是些歪理,还记着跟那些商人的交易,说不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萤音也点头:“要是给他,他下次说不定更嚣张,拿着里面的东西去拉拢人。”
雪子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把笔记本塞进了柜台的抽屉:“先放着吧,要是他亲自来要,再还;要是只派秘书来,就说没看见。”她转身时,眼神里少了平时的温顺,多了点决断,“总不能让他拿着这东西,再去做坏事。”
三味线的旋律又响了起来,这次调子亮了些,像初春的阳光,透过纸窗的缝隙洒进来。我看着暖灯下流转的茶汤,忽然觉得,有些对抗不用靠争吵,有些坚持也不用靠狠话——就像雪子藏起的笔记本,萤音换的曲子,墨雪写的短歌,这些藏在细节里的良知,才是能慢慢融化偏见的力量。
巷口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夜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三味线的声音,还在“松风阁”里轻轻绕着,像在为这个没那么完美,却藏着善意的夜晚,慢慢收尾。
华月馆的夜总在凌晨两点显出疲态,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暖帘外的灯笼暗了大半,只剩廊下几盏还亮着,把人影拉得老长。我靠在“松风阁”的门框上,指尖捏着半空的清酒瓶,酒液晃着细碎的光——这已经是第三瓶了,喉咙里烧得慌,心里的闷却没散多少。
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和服下摆扫过榻榻米的窸窣声格外清晰,混着木屐踏在地板上的“嗒嗒”声,一下下敲在耳边。抬头时,雪子正站在暖帘外,月白色的和服衬得她肌肤像上好的暖玉,领口处露出的锁骨线条柔和,往下是被和服巧妙勾勒出的丰裕胸口,腰肢被宽幅的腰封束得纤细,裙摆垂落间,又能隐约看到臀部柔和的曲线。发间插着支银质樱花簪,乌黑的发丝挽得整齐,唯有额前一缕碎发垂着,被夜风吹得轻轻扫过白皙光亮的脸颊,眼尾在廊灯下发着淡淡的柔光,倒真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艳得不俗,柔得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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