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国内的朋友,妻子大多要上班,下班还要带孩子,老了靠自己的养老金生活,虽说自由,却少了点保障。“你们的社保确实完善,”我轻声说,“国内现在还做不到这样,很多女人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家庭,老了还要帮着带孙子,压力不小。”
千鹤川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可也有不好的地方。我大学时的教授,她结婚后辞了工作,后来丈夫出轨,跟她离婚,她什么都没分到,只能重新找工作,五十多岁了还在打零工,特别辛苦。”她夹起一块梅子,慢慢嚼着,“日本社会看着规矩,其实藏着很多无奈,男人要拼命工作,不然会被说‘没本事’;女人要在家相夫教子,不然会被说‘不守本分’,大家都活在框框里。”
这时,隔壁隔间的男人和女人走了出来,男人低着头,女人走在他旁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慰。他们跟女将道别时,男人还特意说了句“添麻烦了”,声音里带着点愧疚。千鹤川子看着他们的背影,轻声说:“你看,他明明心里那么急,却还是要跟女将道歉,这就是日本的‘耻感文化’,怕给别人添麻烦,更怕被别人看不起。”
我们吃完时,雨已经停了,天守阁的绿瓦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女将送我们到门口,递过来两把印着“大阪今井”的纸伞,笑着说:“傍晚可能还会下雨,带着吧。”千鹤川子接过伞,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下次还来。”女将也鞠了一躬,目送我们走远,才轻轻关上推拉门。
走在石板路上,千鹤川子忽然挽住我的胳膊,指尖带着点暖:“曹君,其实日本没你想的那么好,只是大家都习惯了把最好的一面露出来。就像这家餐馆,看着雅致,可后厨的师傅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女将的腰也因为常年跪坐,落下了病根。”她抬头看我,眼底闪着光,“但我还是喜欢这里,喜欢它的规矩,喜欢它的克制,就像喜欢……喜欢跟曹君一起吃饭的感觉。”
我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忽然觉得心里软了下来,抬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下次我们再来吃,尝尝你说的关西烧。”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落了星星,挽着我的胳膊更紧了些,手腕上的银铃轻轻响着,跟远处天守阁的风铃混在一起,倒像是大阪的风,终于温柔了几分。
晚风裹着雨后的潮气,吹得人胳膊泛起轻颤。千鹤川子的手不知何时缠上我的胳膊,掌心带着点薄汗的温,像片软乎乎的云贴在衣袖上。她没说话,只是脚步放得极慢,帆布包上的银铃随着步调轻响,偶尔抬头看我时,眼底盛着的暖光比街灯还软,连发梢沾着的雨珠都像落了星子。
我侧头看她,她的侧脸在暮色里泛着淡粉,睫毛垂下来时遮住眼底的情绪,只留唇角一点浅浅的笑意。想起过往几次相处时她的克制,倒觉得此刻这份依赖难得的真切,便没挣开胳膊,只是抬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领:“晚上风凉,别吹着了。”她的身子明显顿了顿,随即往我身边又挨近半分,连呼吸都轻轻扫过我的小臂,带着点刚吃过的茶泡饭香气。
旅店离餐馆不过两条街,是家挂着“宿场”木牌的老旅店,门帘上绣着浅蓝的樱花纹。前台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看我们进来时笑着起身,用关西腔慢悠悠问:“两位是要一间和室,还是两间?”千鹤川子的指尖忽然攥紧我的衣袖,抬眼飞快看了我一眼,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我避开她的目光,朝着老太太温和点头:“麻烦开两间对门的和室,要带阳台的。”
老太太应了声“好嘞”,低头翻找钥匙时,千鹤川子的手悄悄松了些,肩膀也微微垮下来,像泄了气的纸灯笼。直到老太太把两把铜钥匙递过来,她才重新牵起嘴角,接过其中一把时还轻声说:“谢谢您,麻烦您了。”语气里的软意比刚才淡了些,却还是规矩地朝老太太鞠了鞠躬。
进电梯时,狭小的空间里只剩电梯运行的轻响。千鹤川子靠在轿厢壁上,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钥匙上,忽然轻声说:“曹君还是这么……认真。”我转头看她,她却飞快移开视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钥匙上的樱花挂坠,没再往下说。
到了三楼,对门的两间房像隔着道浅痕。她站在自己房门前,转身时眼底的光又软下来:“曹君,晚上要是需要什么,随时敲我门。”我点头应下,看着她轻轻推开门,门帘合上的前一秒,她还回头望了我一眼,像只恋家的猫。
进了房间,我先推开阳台门。大阪的夜景铺在眼前,天守阁的绿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远处的大阪湾亮着点点船灯,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洗漱完换了睡衣,靠在阳台栏杆上时,晚风带着点清酒的淡香从楼下飘来,忽然想起千鹤川子刚才的眼神,心里竟泛起几分复杂——她的温柔像温水,看似无害,却慢慢浸得人没了棱角,可立场间的那道线,又总在提醒我不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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