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最后的疯狂
林悦走出那栋二流写字楼时，正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但她感觉不到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冻结了四肢百骸。
赵文博最后那张如同风化石像的脸，和电话里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像两枚钉子，死死钉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没有回编辑部，直接在回程的出租车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敲下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她没有用那些耸人听闻的标题，也没有添加任何主观的评述。
她只是白描。
她记录了那间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办公室，记录了一份一百二十页却无人问津的尽调报告，记录了一个价值投资者二十年信仰的崩塌，记录了一个中年男人无声的哭泣，最后，记录了一通宣告家庭破碎的电话。
文章的标题，她只用了六个字——《烟花下的血与泪》。
……
沪市，陆家嘴，环球金融中心顶层。
一间装修风格极简到冷酷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仿佛整个金融帝国都匍匐在脚下。
一个穿着中式盘扣对襟衫，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悠闲地品着一杯手冲耶加雪菲。他就是“算盘”，庄家联盟新一代的操盘手。
他的面前，是九块拼接而成的巨大屏幕，上面实时跳动着赤天科技的股价、全网舆情数据、以及主要空头账户的保证金监控。
屏幕的一角，一个不起眼的窗口里，正是林悦走出博远资本大楼的监控画面。
“有点意思。”“算盘”轻轻吹了吹咖啡的热气，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这只小蚂蚁，还想螳臂当车。她以为一篇报道，就能改变潮水的方向？”
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助手低声问道：“老板，需要启动舆论干预吗？这篇文章如果发酵，可能会对我们的散户情绪造成一些影响。”
“影响？”“算盘”放下咖啡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当一个人饿了三天，你给他一块画出来的大饼，他会信。但如果你直接塞给他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就算你告诉他这馒头有毒，他也会先吃了再说。”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我们给散户的，是实实在在的涨停板，是账户里不断增长的数字。而那个女记者，能给他们什么？一个失败者的眼泪？谁在乎？”
他转过身，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而冰冷。
“通知下去，计划提前。我不想再等了。今天下午，我要这只股票的价格，触及一个让所有空头都无法呼吸的高度。把他们……最后的一丝幻想，都给我碾碎。”
“宴会已经开席，不要让苍蝇的嗡嗡声，扰了大家的兴致。”
一声令下，潜伏在市场中的巨额资金，如同得到了总攻信号的千军万马，瞬间苏醒。
赤天科技的股价，在下午开盘的瞬间，就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学常识的角度，悍然拔地而起！
分时图上，那根黄色的线，不再是平滑的曲线，而是一条近乎九十度的、暴力的直线！
10%……15%……20%！
在A股的涨跌停板制度下，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算盘”动用的是通过特殊通道进入的、不受限制的境外热钱，配合着几十个早已布局好的、可以进行T+0交易的特殊账户，硬生生在规则的边缘，撕开了一道血口。
整个市场都看傻了。
股票论坛，在经历了短暂的沉寂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
“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这是通往天堂的电梯吗？！”
“上帝！这是神迹！赤天科技，永远滴神！”
“空狗们，出来走两步啊！你们的棺材板是不是已经按不住了？哈哈哈哈！”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家的狗就叫赤天！不，赤天是我的再生父母！”
这些狂热的评论，像病毒一样扩散。而与此同时，在市场的另一个角落，一场无声的屠杀，正进行到最高潮。
叶澜的“绝世庄家系统”界面上，“多空博弈分析”模块已经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代表空头力量的绿色能量条，在开盘后的三分钟内，被瞬间清零。
屏幕上，一条条系统提示疯狂弹出。
【检测到“博远价值一号”基金账户被强制平仓……】
【检测到“宏信量化对冲”基金账户被强制平仓……】
【检测到超级大户“刘XX”融券账户爆仓……】
每一个提示背后，都是一个曾经在市场上叱咤风云的名字，和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但在“算盘”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就像被卷入涡轮发动机的飞鸟，连一声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了齑粉。
赵文博的办公室里，他呆呆地看着屏幕。
就在刚才，券商的强制平仓指令，像一柄冰冷的自动屠刀，将他账户里所有的空头头寸，在股价的最高点，全部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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