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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财经频道办公区。
林悦刚结束一场关于“老鼠仓”事件后续影响的直播连线，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胜利的喜悦正在被一种更沉重的责任感所取代。她知道，王志远和苏曼只是庄家联盟推到台前的卒子，那头真正的巨兽，依然潜伏在深水之下。
她端着咖啡回到空无一人的工位，习惯性地点开那个专用的匿名邮箱。
一封新邮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没有标题，发件人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种熟悉的风格，让她瞬间想起了那封揭露“老鼠仓”的邮件。
她点开邮件，屏幕上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
“想知道一家明星IPO公司，如何利用会计准则，凭空创造数十亿利润，并把股民当成傻子吗？”
没有证据，没有指名道姓，只有一句赤裸裸的挑衅和引诱。
林悦的指尖悬在鼠标上，职业的审慎告诉她这可能是一个恶作剧，甚至是一个陷阱。但记者的直觉，却像被点燃的引线，在她脑中嘶嘶作响。
“会计准则”、“明星IPO公司”、“数十亿利润”。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敲打在当前资本市场最敏感的神经上。她立刻尝试回复，询问更多细节，但邮件如石沉大海。她让技术部门的朋友追踪发件人IP，得到的结果是“经由多重虚拟服务器跳转，无法溯源”。
又是这只“无形之手”。
他似乎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递给她一把足以撬动整个行业黑幕的钥匙。
林悦关掉邮箱，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她没有再纠结于对方的身份，而是立刻行动起来，调出了近期所有即将上会的、符合“明星IPO”标签的公司名单。
她的目光，最终和叶澜一样，落在了那个完美得不像话的名字上——天景生物。
……
远星资本顶层。
“老板”没有看窗外的夜景，而是盯着面前的一份内部舆情监测报告。报告显示，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里，金融圈内关于“研发费用资本化”的讨论热度，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千分之三的增幅。
这点增幅，在海量的信息洪流中，渺小得如同尘埃，任何情报分析师都会将其归为正常的随机波动。
但在“老板”眼里，这千分之三，就是风暴来临前，空气湿度的异常变化。
“有人在试探。”他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冰冷，“那只手，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他已经嗅到天景生物的味道了。”
阿坤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完全无法理解老板的逻辑，在他看来，这简直是草木皆兵。
“老板，会不会是‘老鼠仓’事件的余波？现在市场上对各种违规行为都比较敏感。”
“敏感？”老板发出一声嗤笑，“韭菜的敏感，是风吹草动就抱头鼠窜。而猎人的敏感，是能在千里之外，闻到猎物身上最细微的血腥味。我们不能再按部就班地等下去了。”
他站起身，走到阿坤面前，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启动‘晨曦计划’。”
阿坤的身体猛地一僵，“晨曦计划”是联盟内部的最高紧急预案代号，意味着不计任何代价，也要将目标强行推进。
“老板，现在启动，成本至少要高出三成，而且会留下很多手尾……”
“手尾可以处理，失败的代价，我们付不起。”老板打断了他，“我要天景生物，在本周五之前，必须完成上会审批。告诉那些需要‘沟通’的人，他们的胃口，我来填满。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花多少钱，我要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收割。”
他转身，重新望向窗外那片由无数灯光组成的、贪婪的海洋。
“我要让那只‘无形之手’看到，在他布下的棋子刚刚落位时，我的收割机，就已经碾过整片麦田了。”
阿坤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躬身领命，快步退出了办公室。
一场不计成本的疯狂加速，开始了。
……
天景生物，研发数据中心。
凌晨两点，整个楼层只有王小川的工位还亮着灯。
他双眼布满血丝，机械地整理着一份名为“GX-III型靶向药引物序列优化项目”的经费支出报告。项目报告上写着，本季度投入研发资金一千二百万。而他手中对应的原始单据，却是一堆五星级酒店的住宿发票、数家顶级餐厅的消费水单，甚至还有几张奢侈品店的购物小票，上面赫然印着“爱马仕”的LOGO。
他将这些单据的金额汇总，刚好一千二百万。
王小川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他仿佛能看到，那些被股民和投资人寄予厚望的钱，是如何变成领导们身上的名牌、餐桌上的美酒，最后再变成一行行冰冷的、虚假的“研发投入”，堆砌起公司那座金碧辉煌的空中楼阁。
他想起昨天父亲在电话里那番话。
“……小川啊，我听你张叔叔说，他一个在税务局的朋友讲，你们公司最近要主动补缴一大笔税款，好几个亿呢！你张叔叔说这是天大的好事，说明公司家底厚、有诚信，让你千万别多想，好好干，原始股肯定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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