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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里静得可怕，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苏曼脸上的血色，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抽干，只剩下惨白的底色和因惊恐而微微放大的瞳孔。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和仪态，在林悦手机屏幕上那张刺眼的银行转账截图面前，土崩瓦解。
那串数字，那个账户，那条她前两天才在朋友圈炫耀过的项链，像一柄柄重锤，砸碎了她用金钱和谎言堆砌的堡垒。
“你……你这是伪造的！”苏曼的声音干涩而尖利，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这句辩解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林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让苏曼感觉自己正在溺水。她收起手机，动作不疾不徐，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欣赏着落入陷阱的猎物最后的挣扎。
“苏女士，我来之前，已经将这份证据的副本发给了我的主编。”林悦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报道会在今晚八点，通过《财经前沿》的官方渠道全网发布。当然，报道里只会提到这个账户，以及它和王志远先生所管理基金的异常关联。”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曼那因恐惧而紧紧攥住的手上。
“至于账户的户主是谁，是主动配合调查，还是等着监管部门找上门来，我想，您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考虑。”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曼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她不是傻子，她知道林悦这番话的潜台词。主动配合，或许还能算个污点证人，争取宽大处理；若是等着被查，那就是同案犯，是共谋，是要进去的。
王志远描绘的奢华未来，那些名牌包、珠宝、豪车，在“坐牢”这两个字面前，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她猛地抓住林悦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脸上再无半分高傲，只剩下乞求和恐慌：“林记者！别！你不能这么做！这不关我的事，都是他！都是王志远让我这么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悦不动声色地拨开她的手，后退一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只是个被他骗了的女人！他说他爱我，说这是给我的惊喜！”苏曼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彻底毁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钱我不要了！项链我还给他！求求你，别写我的名字！你要什么？钱吗？我给你钱！他给了我多少，我给你双倍！”
看着眼前这个瞬间从云端跌入泥潭的女人，林悦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阵冰冷的悲哀。
这就是庄家联盟培养出的“艺术品”，美丽，昂贵，却一敲就碎。
“我不需要你的钱，苏女士。”林悦拿出录音笔，按下了停止键，“我只需要真相。谢谢你的配合。”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身后，传来苏曼绝望的哭嚎和器物被打碎的刺耳声响，但这一切，都再也无法让林悦的脚步停顿片刻。
……
离开国贸，林悦没有回报社，而是直接驱车去了一家不起眼的打印店。她将所有的证据，包括匿名邮件、交易记录、苏曼的录音，全部备份，存放在一个加密的U盘里。
她太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这篇报道一旦发出，无异于向整个庄家联盟宣战。远星资本的能量，足以让任何一家媒体闭嘴。她的主编虽然支持她，但报社高层未必能顶住压力。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果然，当她将整理好的稿件发给主编后，不到十分钟，主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林，稿子我看了，证据链很完整，是个核弹！但是……刚刚总编亲自给我打了电话，口气很严肃，让我压一下。说是远星资本那边打了招呼，他们后天要和‘春蕾基金’搞一个五千万的捐赠仪式，要我们媒体多做正面报道。”
林悦的心沉了下去：“所以呢？”
“所以……这稿子今晚可能发不了。”主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你懂的，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懂。”林悦的回答却异常平静，“王总，如果报社不能发，我自己来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稿子是你写的，但决定发布的人是我。天塌下来，我先顶着。”
林悦的眼眶有些发热，她吸了吸鼻子：“谢谢王总。”
挂断电话，她打开了自己的个人微博，那个拥有数百万粉丝的“记者林悦”的账号。她看着编辑好的长文，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布”键。
与其等待别人来审判，不如自己点燃这把火。
晚上七点五十八分。
这篇名为《百亿基金的硕鼠：明星经理王志远与他的画廊情人》的深度调查报道，准时出现在了互联网上。
……
远星资本顶层。
“老板”正心情愉悦地审阅着后天慈善捐赠仪式的流程方案。阿坤在一旁汇报着公关团队的成果，主流媒体的头版头条已经预定，网络上的通稿也已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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