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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一群废物！”
顶层办公室里，一只价值不菲的古董水晶杯被狠狠砸在地上，碎裂的晶体四处飞溅，像一场微型的钻石雨。
那个经过变声器处理后依然能听出暴怒的声音，此刻正通过扬声器，化作无形的鞭子，抽打在陈助理的身上。
陈助理低着头，一言不发。他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他身前的办公桌上，十几台显示器同时闪烁着绿色的跌停数据，和一行行刺眼的红色新闻标题。
《A股奇观：一分钟上演天地板，百亿资金灰飞烟灭！》
《蓝海医药惊天惨案，谁是幕后黑手？》
《杠杆资金遭遇精准狙杀，金融圈风声鹤唳！》
每一条新闻，都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钱！钱不是问题！”扬声器里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失真，“我损失的是钱吗？我损失的是控制力！是脸面！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把这个市场调教成我想要的形状，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鼠，在我的粮仓里放了一把火！”
陈助理依旧沉默。他知道，现在任何解释都是火上浇油。老板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那几十亿的直接损失，和那群被当成燃料烧掉的“功臣”，更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那个“鬼”，那个代号“L”的幽灵，就像一个技术最高超的外科医生，精准地找到了他们主动脉上最脆弱的地方，然后用一把生锈的手术刀，慢条斯理地，一刀切了下去。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致命的一击。
“查！给我查！”声音嘶吼着，“动用我们所有的人脉，所有的资源！把这只老鼠给我从地洞里挖出来！我要知道他是谁，他在哪，我要让他知道，在我的棋盘上，棋子是没有资格掀桌子的！”
“是。”陈助理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还有，”扬声器里的声音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寒意更甚，“那些爆仓的蠢货，处理干净。他们的家人，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游戏规则改了，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明白。”
电话挂断，办公室里恢复了死寂。陈助理缓缓直起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车流如织，一切看起来都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精心构筑的、以利益和恐惧为基石的内部堡垒，在一夜之间，被震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信任，这个他们最不屑一顾的东西，此刻却成了最致命的奢侈品。
他拿起另一部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启动最高级别的反侦察程序，目标，全市场。我要知道，昨天在‘蓝海医药’上，除了我们和那群死鬼，还有谁在里面。”
……
金融圈的夜晚，注定无眠。
各大财经论坛和股票交流群里，关于“蓝海医药”的讨论已经彻底炸开了锅。各种版本的“内幕消息”和“深度分析”层出不穷，每一个都像模像样，每一个都充满了想象力。
“我三舅姥爷的同学的儿子的领导，就在证监会工作，他偷偷告诉我，这是国家队在敲山震虎，警告那些恶意炒作的游资！”
“楼上别瞎扯了，我听到的版本是，这是沪上两大顶级私募的生死对决！据说是因为抢一个女明星，结下了梁子，现在直接在盘面上开干了！”
“你们格局都小了！这明明是华尔街资本对我们A股的降维打击！他们利用了我们T+1的制度漏洞，用量化模型进行高频交易，这是金融战！”
“噗！金融战都出来了，你怎么不说外星人看上蓝海医药的阿尔兹海默症技术了？”
“别说，还真有可能……我感觉这K线图，像个麦田怪圈。”
这些在叶澜看来可笑又荒诞的猜测，却被无数散户奉为圭臬，转发、讨论，并在此基础上，衍生出更多离奇的版本。整个市场，仿佛陷入了一场集体的臆想狂欢。
没有人能解释那毁天灭地般的十分钟。那根从涨停到跌停的K线，像一根插在所有技术分析派和价值投资派心口的耻辱柱。它用最暴力的方式，宣告了所有理论的破产。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分析都是笑话。
而始作俑者叶澜，正悠闲地坐在地下室里，一边喝着廉价的罐装啤酒，一边饶有兴致地刷着这些帖子。
他像一个写完剧本的导演，混在观众席里，欣赏着观众们对自己作品的各种过度解读。
“有意思。”他轻笑一声。
“全民剧本杀”的本质，就是用一个精心编织的故事，去覆盖冰冷的现实。而现在，他用一个无法解释的“神迹”，撕碎了庄家联盟的剧本，却也催生了无数个民间的、更加光怪陆离的新剧本。
人们永远需要故事，需要解释。当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存在时，他们就会自己创造一个。
他打开了系统界面，那项新解锁的“庄家弱点分析”功能，正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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