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45，省人民医院特护病房】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声。病人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随着急促的呼吸泛起白雾。
当路远推门而入时，那双浑浊的双眼突然睁大，手指抓紧了被单。
路远站在床边，声音很轻，
清溪的案子结了。
林国栋的嘴唇颤抖着，氧气面罩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像一滴迟来的眼泪。
路远从公文包取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孙志明虚弱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一m
...林国栋的秘书张涛偷换了调查组车辆刹车片...
林国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挣扎着要起身，却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溅在雪白的床单上。
您认识孙志明。
路远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1985年12月3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国栋突然抓住路远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我只是...默许他去打招呼...没想到他们会杀人...
路远掀开病人的病号服下摆——一道狰狞的手术疤痕横贯腹部，
这是当年换肾的痕迹？用稀土黑钱做的手术？
病房门猛地被推开。
林静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孕检报告，脸色惨白
你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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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1985年12月3日，省经委办公室】
三十多岁的林国栋正在批阅文件。
秘书张涛慌慌张张冲进来
主任，清溪出事了！调查组发现了账本！
林国栋手中的钢笔一顿，
什么账本？
稀土的...每吨抽两百的那个...
张涛满头大汗，
孙志明说明天就上报中央！
……
雪夜中的清溪县政府，
孙志明正在办公室整理材料，电话突然响起。
他听完后脸色大变，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晓岚，我马上回来！
县政府后门，三个黑影按住孙志明。其中一人举起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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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人民医院特护病房】
林国栋的眼泪顺着皱纹横流，
张涛回来时浑身是雪...说处理好了...我不知道他们会杀人...
林静踉跄后退，撞翻了输液架，
所以...你…？
她突然抓起床头柜上的紫砂壶——那是父亲最珍爱的物件——狠狠砸向地面。
壶身碎裂，露出内壁镏金的1985年姜赠字样。
这算什么…？！林静声音嘶哑，
林国栋从枕头下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颤抖着递给路远。
照片上是年轻的孙志明和一位清秀女子站在梨花树下，背面写着志明与晓岚，1976年春。
晓岚...怀了他的孩子...
老人喘息着，
我阻止他们结婚...后来...柳晴出生...
路远和刚进门的柳晴同时僵住。
柳晴扶住门框，右手护腕下的Z形伤疤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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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
林静拽住路远的衣袖，
所以……你早就知道？
路远摇头：直到今天才确定。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林静指着病房，把他送进监狱？让全省都知道我爸爸是杀人犯？让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捂住腹部弯下腰。路远急忙扶住她，病号服裤脚已经染上鲜血。
医生！快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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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
柳晴递给路远一杯热水。
他双手捧着纸杯，却感觉不到温度。
那个秘书张涛，
柳晴轻声问，
后来怎么样了？
路远盯着手术室的红灯：1992年车祸身亡。肇事司机是金大富的表弟。
护士推门而出，
路书记，夫人暂时没事，但需要绝对静养。孩子...保住了。
路远长舒一口气，却听见护士又说，有位老先生想见您...他说自己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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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花园】
轮椅上的老人裹着旧军大衣，膝盖上放着一本《圣经》。
路远在他面前蹲下：张涛？
老人摇头：张涛已经死了，我现在是他的弟弟，张波。
他掀开大衣下摆——两条腿都是假肢，
85年那天，张涛去接调查组...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
刹车失灵时...张涛跳车了...但他们...车掉下悬崖...
路远握紧拳头
为什么现在才说？
张波摇摇头，从圣经里取出一张烧焦的纸片，
这是孙志明最后写的举报信残页。
纸片上仅存几个字，
...林国栋受贿金额...
远处传来警笛声。
路远握着那张纸，想到了林静，想到了苏晓棠，…
他猛的一把扯碎，
张波闭上了眼睛，
“我懂了，……”
“路书记，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张波平静地合上圣经：我走了。二十年了...该赎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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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县委招待所】
路远推开308房门，发现柳晴正在整理材料。
她抬头时，路远注意到她终于摘掉了那个护腕。
林静怎么样？
睡了。
路远揉着太阳穴，
柳晴递给他一份文件，
这是父亲日记里夹的矿工联名信，三十四个签名...对应三十四条人命。
路远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微微的颤抖。
柳晴，关于你的身世...
我知道。
她轻声打断，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缓缓抽回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纹路，
孙志明是个好人，这就够了。
嗯，一切都过去了！
路远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却掩饰不住眼底的落寞。
他站起身，
你休息吧！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背后突然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
柳晴的双臂环住他的腰，脸颊紧贴在他的背脊上。
他能感觉到她在轻轻发抖。
今晚...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柔弱，
别走...陪陪我...
最后一个字几乎化作一声哽咽，融化在他深色的西装布料里。
路远僵在原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湿热——那是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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