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剑法颇为精妙,腾挪闪转间,数张画着符文的黄纸纷飞而出,贴向凶魂,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架势。
可惜,没什么用。
那凶魂咧开大嘴,发出一声嘲弄的嘶吼,布满了暗紫色尸斑的手臂随意一挥,便将那柄号称能斩妖除魔的桃木剑,拍成了漫天木屑。
年轻人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反应,就被一股巨力扫中胸口。
他整个人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水泥墙上。
墙面龟裂,年轻人滑落在地,口中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头一歪,再没了动静。
凶魂似乎对这个不堪一击的对手彻底失去了兴趣,它转过头,那双猩红的、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锁定了一户还亮着灯的居民楼。
“没用的东西。”
姜白收回目光,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工作台。
外面的世界正在沦陷,所谓的修行者不堪一击,引以为傲的现代科技更是沦为了一个笑话。
可在这间小小的、弥漫着纸张与浆糊味道的扎纸店里,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样。
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从柜子里抽出一张崭新的草纸,铺在台面上,又端过一盆早已调制好的、质地粘稠的纸浆。
竹为骨,纸为皮,浆为肉。
他的手指在已经成型的竹篾骨架上飞快地舞动,一层层浸透了纸浆的草纸被精准无误地糊了上去。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他仿佛不是在做一件冰冷的手工艺品,而是在用最古老的方式,创造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
屋外,那头凶魂已经用蛮力撞碎了居民楼的防盗门,一家三口绝望的哭喊声和撕心裂肺的求饶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姜白充耳不闻。
此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这个正在渐渐成型的纸人。
塑形、压实、修边……
一个最简单的、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纸人,在他手中诞生。它没有五官,面部一片空白,四肢僵硬,看上去粗糙又简陋,是学徒都能做出来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姜白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碟。
碟中盛放着早已研磨好的朱砂,那色泽鲜红欲滴,宛如刚刚从血管中流出的活血。
他取过一支笔杆上刻着“点睛”二字的最细的狼毫笔,笔尖饱蘸朱砂。
笔尖悬停在纸人眉心正中,相距不过一寸。
他屏住呼吸,整个店铺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手腕一沉,稳稳地点了下去。
就在朱砂与纸面接触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那枚殷红的朱砂点,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道微不可察的红光一闪而逝。
原本死气沉沉的纸人,浑身猛地一颤。
它那片空白的脸上,竟凭空睁开了一双由墨点构成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空洞与冰冷,却在睁开的瞬间,直勾勾地转向了姜白。
它僵硬地活动了一下四肢的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令人牙酸的脆响。
然后,对着姜,单膝跪地,深深地垂下了头颅。
一道干涩、沙哑,如同两张粗糙的砂纸在互相摩擦的声音,在店铺内响起。
“参见主上!”
姜白看着恭敬地跪在自己脚下的纸人,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点了点头,随手将那支狼毫笔扔进了旁边的笔洗。
“外面吵得很。”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去清静一下。”
纸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站起身。
它走到卷帘门前,那扇由厚重金属制成的、连成年壮汉都难以撼动的门,在它面前,脆弱得像是纸糊的一般。
它伸出双手,抓住门板,猛地向两边一撕。
“刺啦——!”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卷帘门被它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纸人迈步,走了出去。
此刻,那头凶魂正用一只手掐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男人的妻子和女儿缩在墙角,已经因极度的恐惧而发不出声音,只能绝望地哭泣。
一道白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被撞毁的门口。
凶魂停下了即将享用美餐的动作,疑惑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一个粗制滥造的纸人?
这种东西,连当零食的资格都没有。
它发出一声不屑的咆哮,随手一挥,一道凝实无比的阴气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利爪,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抓向纸人。
这随手一击,就足以撕裂钢板,更是将刚才那个不自量力的道士碾成了肉泥。
然而,纸人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它的纸手。
“嘭!”
一声闷响。
那势不可挡的阴气利爪,在碰到纸人手掌的瞬间,竟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轰然炸成了一团稀薄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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