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北宋明道元年,公元1032年,春三月,祭日)
(地点:汴梁南郊祭坛)
晨曦微露,汴梁城万人空巷。通往南郊的御道早已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戒备森严。仪仗卤簿自皇城迤逦而出,旌旗蔽日,伞盖如云。礼官肃穆,禁军威武,乐队奏响庄严的雅乐,声震云霄。
官家赵祯身着十二章衮冕,乘坐玉辂,由文武重臣、宗室亲王簇拥着,缓缓驶向南郊。道路两旁,跪满了黑压压的百姓,山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股庞大而混杂的愿力流——其中有真诚的敬畏、对风调雨顺的祈求(微弱的愿力金光),也有麻木的顺从、对皇家威仪的恐惧(灰白、惨白的业力)。
万衍隐在人群之中,亦是云端之上,他的视角超然物外。他能看到,那庞大的仪仗队伍本身,就凝聚了这个帝国此刻最浓烈的业力与最微弱的愿力。
官员们神色肃然,心中却念头纷杂:吕夷简的沉稳中带着对礼制的坚持(淡金);张耆的恭敬下藏着对太后意向的揣测与不安(浊黄交织惨白);更多官员则是按部就班,思绪早已飞向祭典后的赏赐与宴席(深浅不一的浊黄、灰白)。
太后刘娥凤辇同行,位于皇帝仪仗之后,规格仅次天子。她面色平静,帘幕低垂,无人能窥知其内心。
但万衍能感知到,那墨绿色的权柄业力仍在翻涌,只是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深沉的思量(一丝极淡的、不确定的金色愿力在萌芽,关于身后之名)。
辰时正,大队人马抵达南郊圜丘祭坛。坛体恢弘,依古制而建,共三层,象征天、地、人。坛上设昊天上帝神位,以及日月星辰、风云雷雨、五岳四渎、山川社稷诸神从祀牌位。
天色未明,南郊圜丘祭坛周遭已是灯火通明,肃穆异常。三层圆坛巍然矗立,上层径二十一丈,中层径二十五丈,下层径二十九丈,皆合阳数。坛面铺设青色琉璃砖,在晨曦微光和无数火炬照耀下,泛着清冷神圣的光泽。各层栏楯、燎炉、神位、爵坫等一应祭器早已陈设整齐,依周礼古制,分毫不差。
庞大的皇家仪仗卤簿自皇城排出,旌旗、伞扇、刀戟、金瓜、斧钺……在初春的寒风中肃立,甲胄鲜明,鸦雀无声。太常寺礼官、光禄寺奉礼郎、及诸执事官员身着斋服,神情凝重,各就各位。雅乐乐工于坛下东侧列队,钟、磬、埙、篪、柷、敔等古乐器森然排列,静候号令。
辰时初刻,吉时已到。太常卿高声唱赞:“吉时到——迎神——!” 声落,乐工奋力敲击编钟、特磬,庄重宏大的《祥和之乐》骤然奏响,声震四野,涤荡人心。皇帝赵祯于昭亨门(南门)外大次(临时帷宫)中,身着十二章衮冕(玄衣纁裳,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在近侍护卫和文武重臣簇拥下,缓步走向圜丘。其步履沉稳,面容端肃,心中虽思绪万千,此刻亦努力摒除杂念,专注于祭祀本身。 乐声中,赞引官导引皇帝升坛,至昊天上帝神位前北向立。百官、宗室、使臣按品级序列于坛下相应位置,屏息凝神。香烟袅袅,从燎炉和香案上升起,弥漫开来,与清冷的空气混合,带着一种独特的檀香与柏叶的气息。
“奠玉帛——!”赞礼官再唱。 皇帝从太祝官手中接过苍璧(青色玉璧,礼天),神情虔诚,双手高举过眉,缓步置于神位前的俎案上。接着,又奉上玄帛(黑色帛束),同样恭敬陈放。玉帛象征敬献于天的至诚与财富。整个过程,雅乐由《祥和》转为《肃和》,节奏舒缓,旋律庄严,烘托着仪式的神圣。
“进俎——!” 此环节并非真的抬上整牲,而是象征性的仪式。奉礼郎抬着盛有牺牲(通常为太牢:牛、羊、猪)的俎(礼器)上前,皇帝依礼进行查看示意,表示祭品已备,洁净丰盛。乐奏《凝和》,以示对上天赐予万物、滋养众生的感恩。
“行初献礼——!” 皇帝再次净手后,从太尉手中接过盛满醴齐(一种甜酒)的爵杯。他面向神位,深深揖拜,然后将爵中的酒缓缓酹洒在茅沙之上(一种用于缩酒的束茅和沙子,象征神饮)。接着,太祝官跪读祝文(祷文),其文骈四俪六,内容无非是歌颂昊天上帝功德,陈述皇帝嗣承大统、谨守基业,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赵祯凝神静听,心中默念,试图将自己的祈愿融入其中。乐奏《寿和》,气氛庄重而恳切。
“行亚献礼——!” 由太尉或高级宗室亲王(此次由一位赵姓亲王)执行。礼仪与初献相似,再次献酒,但不再读祝文。乐奏《豫和》,寓意天神已初步享祭,气氛稍显和豫。
“行终献礼——!” 通常由光禄卿或另一位高官执行,完成第三次献酒。三献礼成,表示祭祀的诚意已充分表达。乐奏《熙和》,音乐变得更为平和舒展,象征人与天之间的沟通趋于和谐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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