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蓝色光晕从巨型屏幕上流淌下来,将台下数百张媒体人的面孔映照得如同深海里的鱼群。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和电子设备散热的混合气味,一种属于新时代的、精致而无情的味道。
主持人用他那经过专业训练、毫无瑕疵的嗓音宣布着信衡科技的下一个里程碑:“……我们将率先上线‘高危人群死亡数据库’,通过对海量生命数据的深度学习与精算,为保险、金融乃至社会信用体系,提供前所未有的风险评估模型。”
话音刚落,台下记者席中一只手果断地举了起来,像一株倔强生长的植物,刺破了这片精心营造的和谐。
“请问,”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记者站起身,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清晰而锐利,“你们所谓的‘样本数据’,是否包含了非正常死亡者?比如,自杀,或者……死因存疑的案例?”
会场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台上那位被称为“周总”的高管身上。
他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仿佛这个问题早在预料之中,甚至是他乐于解答的。
“这位记者朋友提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他微微颔首,语气从容不迫,“我需要强调的是,我们所有的数据,都经过了最严格的脱敏处理。我们关注的不是个体,而是风险特征。对于系统而言,每一个样本都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矩阵,无关姓名,无关过往,只有纯粹的、可量化的风险本身。”
他的话语如同一剂镇定剂,安抚着现场隐约的不安。
然而,就在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极致的变故发生了。
毫无征兆地,会场中央那块巨大的LED屏幕,连同两侧的副屏,以及所有用于展示的液晶电视,全部陷入了死寂的黑暗。
全场一片哗然,惊呼声四起。
黑暗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当光亮再次占据人们的视野时,那充满未来感的LOGO和精致的宣传片已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粗糙、摇晃的黑白影像。
上百张普通人的脸挤满了屏幕,男女老少,各行各业。
他们共同举着手写的纸牌,像一片沉默的森林。
接着,一个整齐划一、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声音,通过会场的顶级音响系统,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我认识她,她是个好人!”
这声音不响亮,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穿透力,瞬间击溃了现场的商业氛围。
高管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变成了错愕与震怒。
他对着台下咆哮:“安保!切断信号!马上!”
但已经晚了。
画面切换,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公交制服的老人出现在终点站的调度室里,他对着镜头,眼眶通红地举起一块纸板:“她每次都等我末班车,给我带一壶热水。”画面下方浮现一行小字:老马,37路公交司机。
紧接着,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在热气腾腾的早餐摊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小雨发高烧,是她半夜背着孩子跑了五里路送到镇医院的。”画面下方:小雨妈,柳坪村早餐摊主。
雨幕之中,一个年轻的快递员骑着电动车飞驰,他猛地刹车,从防水布下抽出一块硬纸板,高高举起,雨水打湿了他的脸,也打湿了纸板上的字:“大雨封路,她留我过夜,给我煮了姜汤。”画面下方:阿勇,丰禾速运快递员。
每一段简短的视频之后,都冷冷地浮现出同一行血红色的字:“王桂芳,柳坪村人,2023年冬卒,死因:被系统定义为高危。”
最后,一个冷静而充满力量的男声响起,仿佛是对信衡科技高管那番“冰冷数字”言论的直接回应:“你们卖的不是数据,是浸透了人情和血泪的骨灰钱。”
安保人员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冲向主控室。
然而,当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拔掉主服务器的电源后,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视频并没有停止。
台下记者席中,一台又一台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段黑白影像如同病毒般自动开始播放,此起彼伏的“我认识她,她是个好人”汇成了一场数字时代的招魂仪式。
陈默并没有那么愚蠢,他没有去攻击信衡科技固若金汤的主控系统。
他只是利用了发布会现场那个对媒体开放认证的WiFi的一个微小漏洞。
他伪造了一个名为“媒体专属资料包”的文件,当记者们连接WiFi并习惯性地点击下载后,一个微型的网页加载程序便被植入了他们电脑的后台。
它静静地潜伏着,等待着一个特定的网络信号作为扳机。
现在,扳机扣动了,它便会自动循环播放那些早已缓存好的证言视频。
几名安保人员冲向记者席,粗暴地合上笔记本,甚至拔掉电源。
但他们很快发现,这是徒劳的。
只要附近有任何一个连接网络的设备,哪怕是某人手机分享的热点,那些被植入的程序就会被再次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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