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面包车在通往柳坪村的最后一段土路上剧烈颠簸,像一艘在黄浪里挣扎的小船。
车窗外,连绵的青山并未带来丝毫诗意,反而像一堵沉重的墙,将这里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林枫握着扶手,目光越过前排,已经能看到村委会那栋灰扑扑的两层小楼。
车还没停稳,一股压抑到近乎凝固的气氛就扑面而来。
村委会门前的空地上,十几个老人蹲着或坐着,像一群在寒风中等待发粮的麻雀,安静得可怕。
他们手里都紧紧攥着存折和身份证,那红色的塑料封皮在灰蒙蒙的天色下,像一簇簇即将熄灭的火星。
张野第一个跳下车,径直走向坐在最边上石阶的刘奶奶。
她脚边放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包,鼓鼓囊囊的。
“刘奶奶,我们来了。”张野蹲下身,看到老人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便伸手替她拢了拢,又自然地去揉她不停捶打的膝盖,“腿又疼了?”
刘奶奶缓缓摇头,布满沟壑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浊的眼睛望着远方空无一物的山路,声音嘶哑:“不是腿疼,是心慌。钱拿不到,人就慌。上次给城里的儿子打电话,电话里都不敢说重了,怕他担心……这布包里,是我这三个月出门带的干粮,想着万一哪天能排上队,就不回家吃饭了。”
简单几句话,像几根冰冷的针,刺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张野揉着老人膝盖的手顿住了,只觉得那瘦骨嶙峋的触感烫得惊人。
林枫没有说话,他默默翻开了那本自制的《老年人数字生存手册》,第一页的插画格外醒目——一个简笔画的老太太,正努力地瞪大眼睛,做出眨眼的动作,旁边配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系统要你演活人。”
这句看似戏谑的话,此刻却显得无比沉重。
“开始吧。”陈默从车上搬下那台被他戏称为“一键认证机”的设备,这是一个由笔记本电脑、高清摄像头和补光灯组成的简易工作台。
他拉过一张桌子,就在人群的注视下,接通了电源。
第一台设备刚刚连接上村委会微弱的无线网络,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刺眼的红色警告框:“检测到异常设备接入,已禁止操作!”
围观的老人们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陈默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他早就料到,“智政通”的后台系统绝不会允许这种“野生”设备轻易接入。
他利落地拔掉网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早就刷好特殊固件的SIM卡插入电脑,屏幕右下角的网络图标闪烁几下,切换到了离线模式。
“他们在线上设防,我们就从线下突破。”陈默一边操作一边对林枫说,“认证的核心数据包可以预加载,我们只需要在离线状态下完成人脸数据采集和比对,然后手动触发认证流程,生成一个成功的认证记录。等我们离开后,再找个安全的网络环境,把这些记录批量上传就行。”
他说得轻描淡写,手指在键盘上却快得像在弹奏一首激昂的乐曲。
三秒钟后,刘奶奶那台老年机忽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屏幕上亮起一行绿色的提示音:“认证成功。”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刘奶奶颤抖着双手,几乎是捧着,从陈默手里接过了手机。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绿色的对勾,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突然,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它认我了……它真的认我了……”她反复呢喃着,像个拿到糖果的孩子,又像个沉冤得雪的囚徒。
这一声哭喊,像一道命令。
所有蹲着、坐着的老人“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一张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写满了急切与渴望。
“娃,给我也弄弄!”
“我的,我的先来!我等了四个月了!”
场面瞬间变得有些混乱,张野立刻高声喊道:“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我们今天不走,保证每个人都弄好!”他迅速组织起同行的志愿者,开始进行一对一的陪护。
有人负责教老人们如何站到摄像头前最合适的位置,有人用手电筒从侧面给光线不足的老人脸上补光,避免阴影影响识别。
而林枫在旁边观察了一阵,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
许多老人因为常年干农活,手指关节已经僵硬变形,根本无法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完成“从下往上滑动”这种看似简单的验证前置动作。
一个老爷爷急得满头大汗,那根如同枯树枝般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十几次,系统都毫无反应。
“别用滑动了。”林枫当机立断,对志愿者们说,“我们来当他们的‘辅助系统’。”
他想出了一个临时的办法:让志愿者站在摄像头的侧前方,用手语进行辅助。
当系统提示“请抬头”时,志愿者就做一个上扬的手势;提示“请眨眼”时,就用手指在自己眼前快速开合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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