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27 节 作家的奇思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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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乘坐的从重庆朝天门码头启航到乌陵市的东方红大轮船，慢慢从朝天门码头开始了它的每日固定之旅。在甲板护栏上，我看见了钟保国，他没有看见我，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钟保国是我肚子里面正在构思的后现代派文学作品长篇元小说里面的虚构人物，他只存在在文字里面，不可能存在在现实世界里。而我，黄老呆，是现实世界里一个真实之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呼吸着长江水面之上清新空气的人，一个眼观着长江两岸秀丽景色的人。
经过七八个小时的航程，从重庆到乌陵市的每天定时航班东方红大轮船，在太阳有点西斜的下午4点左右时间，缓缓而又抒情地驶进了乌陵市的乌陵港。我尾随乘客下了船。我目送钟保国也下了轮船，他的步履比较急匆匆，他走得比我快，他要赶到乌陵市的乌江码头去赶从乌陵市去白涛镇的816工厂。他还有一段旅程要走。他急急忙忙回到他的山洞里。我望着他的宽厚背影，我感叹一个北京城的高干子弟，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放弃了首都优渥的生活条件，放弃了在北京城第二机械工业部，也就是后来叫核工业部工作发展的前途无量的工作条件，毅然决然来到偏僻落后的武陵山区乌江边的山洞里，从事国家的绝密核工程工作。我内心里涌起一股对钟保国的钦佩之情。同时，我内心里也涌起一股对他的怜惜之情。多么优秀的一代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家自己培养起来的核物理科技工作者啊，多么优秀善良的高干子弟红二代啊，国家的需要就是自己的需要，国家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切。他来到乌江边的巨大山洞816工厂工作，已经有十多年了，他的青春岁月抛洒在乌江两岸的青山之间，他的美好年华随着乌江水的激流微澜一起匆匆流淌去了远方。他后悔过吗？他现在的生活过得怎样？他的理想实现了吗？他在乌江边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结婚了呢？他有孩子了吗？
我走下趸船，我抬头望着从长江边码头直冲山腰通往市区的一坡长长的石头梯坎路，我望坡兴叹，我望山兴叹。我看见一路山坡上也有手里拿着扁担的农民二哥，也就是俗称的重庆山城棒棒军寻问要不要帮助拿东西。我手里的行李并不重并不多，我很年轻，我觉得不必需要别人的帮忙，我一步一步地往山腰上走去。现在回忆起来，觉得那时自己还是年轻了一点，不知道换位思考，我在大型国企工作，工资很高，收入不错，拿出几元人民币让家乡的棒棒军农民二哥通过劳动交换，让他们帮助我提拿一点沉重的家伙东西，我落得个轻松，我可以逍遥行走，农民二哥还可以赚几元辛苦费，大家各有所得，何乐不为呢？这也是一种帮助家乡的农民二哥脱贫致富的一个善举行为嘛。我那时年轻，二十岁出头，硬要称能，真是不会想。真是不会换位思考。真是不会随时随地举手之劳做点好事善事。
我一步一步爬着家乡的石头梯坎长长的陡坡。我一边一边思绪万千。
八十年代初期，亲朋好友之间信息沟通还是主要靠信件来完成，紧急的情况下可以发电报。好在我从工作的城市自贡市出发前已经给我父母亲写了回来探亲的信，他们应该知道我今天下午会回到家乡的家了。我心想，父亲肯定会去菜市场买我最喜欢吃的卤肉，比如说卤牛肉，烧鸭子，妈妈肯定会提前到菜市场买一些新鲜的时令蔬菜，买一大碗白白嫩嫩的豆花。我心想今天晚餐肯定很丰富。已经大学毕业，分配在乌陵市内一个中学教书的大妹妹肯定会回来，一起吃晚餐。小妹在家里读初中，就不必提了。我当然很盼望我大妹妹回来吃晚饭，因为，我很想见到那个乌江边歌舞团跳舞的美丽女孩子女演员，我还得需要我大妹妹从中穿针引线。我只是在心里暗自喜欢那个美女舞蹈演员，我还没有向她直接表白我的心意。其实，我还不知道怎么向她表白呢。尽管我追求过其他女孩子，给其他女孩子写过求爱信，但是，在这个乌江边歌舞团女孩子面前，我还没有完全鼓足勇气，向她表达我的爱情。也有一种可能，我还在心里犹疑我是否爱上了她。她也是不是爱上了我呢？
我的背包里，有一条朱红色的连衣裙。那是我专门在重庆朝天门码头时尚的服装店为她购买的。朱红色连衣裙，是我向她表达爱情的信物吗？这次回到乌江边的家乡我是要明确向她传递这个爱的信息吗？我真的是爱上她了吗？她也爱上我了吗？
我到底是这座乌江边山水之城长大的人，我的腿和脚早都已经练就了爬坡上坎的超能力，走不了大半个钟头，终于回到了父母亲的家。我现在说是父母亲的家，而不是我的家。因为我大学毕业已经在外地工作了，在四川第三大城市自贡市的一家大型国企工作了，一年也就只有十天左右的探亲假。一般国企工作的职工，没有结婚之前，一年可以享受回异地探望父母亲的探亲假期。我的意识里，也逐渐在淡化长江边乌江畔家乡父母亲的家是我自己的家的观念了。鸟长大了，离巢而去，飞走了，展翅高飞远走他乡了。独自闯荡江湖去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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