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洋走进“方舆里”的青砖巷口时,脚下的石板路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倾斜感——明明是平路,却像踩在斜坡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巷口的路牌歪歪扭扭地挂着,“方舆里”三个字被扭成了麻花,“方”字的点变成了横,“舆”字的车旁变成了舟旁,“里”字的竖弯钩拐向了反方向。更奇怪的是,路牌指向的方向明明是北,实际却是南,几个居民站在路牌下争论,一个说“往这走是菜市场”,另一个坚持“不对,菜市场在那边”,两人指的方向完全相反,却都一脸笃定。
“检测到异常空间信号扰动。”宋悦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方位错乱感,像是从左边传来,实际全息影像却在右边,“里内‘空间认知指数’暴跌至23%,‘社区秩序度’下降94%。简单说,这里的人正在失去对方向、距离、空间布局的判断,熟悉的地方变得陌生,有序的规划变得混乱,就像……拿着一张被揉烂又胡乱展开的地图找路。”
她的全息影像悬浮在路牌顶端,投影出的方舆里平面图像水波一样扭曲,代表“街巷走向”“建筑布局”“公共空间”的蓝色线条正在被灰色的“乱序雾”冲散、打乱。“过去72小时,发生752起‘空间错位事件’:绘制里巷地图六十年的老测绘员图伯,把东写成西,把南标成北,画出来的地图错得离谱,他还点头说‘准’;负责管理公共空间的里正,把祠堂当成仓库,把花园改成了猪圈,说‘这样利用更充分’;甚至方舆里的镇里之宝——明代地理学家手绘的《方舆全图》(精确标注了里内的每一处建筑、每一条小巷,比例尺精准到寸),图上的线条正以每小时25条的速度扭曲,地名以每小时26个的速度错位,有人把它撕下来垫桌腿,说‘还挺平整’。”
赵虎穿着里内巡守的灰布衫,手里举着个方形仪器,屏幕上显示着实时方位坐标,数值却在疯狂跳动。他站在里中心的“聚星广场”,广场本该是正方形,此刻看起来却像个梯形,北边的石凳跑到了南边,西边的花坛移到了东边。几个孩子在广场上玩捉迷藏,明明藏在柱子后,找的人却绕着假山转,嘴里喊“我知道你在这”。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广场的‘空间坐标偏差值’达到47度,‘距离感知误差’超过30米——他们的空间感被干扰了,看到的位置和实际完全不符。”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地上的灰尘,放在仪器的检测口:“这是‘乱序雾’的固态颗粒,和‘脆篾雾’‘败味雾’同属熵组织的破坏因子,但作用于空间感知系统。它能干扰大脑的前庭系统和视觉定位功能,让人产生‘空间幻觉’,同时会扭曲物理空间的相对位置——不是真的移动了物体,而是让人和物体之间的‘位置认知’出现偏差。而且这种偏差有‘社区针对性’,越是大家熟悉的公共空间,错位越严重。”
苏清颜在里西头的“忆巷”里,围着一张老方桌忙碌。桌上摆着一碗用记忆面包碎屑和巷口井水调成的“忆方浆”。几个被空间错位困扰的老人用手指蘸了浆水,抹在额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刚才明明想往家走,怎么走到了巷尾……”一个老太太看着巷子里的老槐树,“这棵树的位置,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妈就在这树下喊我回家吃饭,是这个位置……”
“这是‘空间记忆锚点’。”苏清颜搅了搅碗里的浆水,水面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条整齐的青砖巷,孩子们在巷里奔跑,老人坐在门口择菜,街坊邻居互相打招呼,“乱序雾能破坏当下的空间感知,但深埋在记忆里的‘原始空间体验’(比如家门口的树、常去的商店、上学的路)很难被彻底清除。我的记忆面包能暂时激活这些记忆,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方位感出了问题。”她指着墙上挂着的老照片,“你看,方舆里以前不是这样的。图伯的爷爷,当年为了绘制《方舆全图》,用脚步丈量了里内每一寸土地,连每块石板的位置都记在心里,画出来的图分毫不差,有人按图找东西,从没错过。”
刘子洋走进里东头的“测绘堂”。这座二层小楼是方舆里的核心,楼内收藏着历代的地图和空间规划手稿。此刻,楼内的景象令人心惊:墙上悬挂的地图正在自行旋转、折叠,一张清代的方舆里布局图,原本整齐的街巷被扭曲成蜘蛛网,房屋的位置像棋盘上被打乱的棋子;书架上的测绘工具——罗盘指针乱转,测绳自动打结,水准仪的气泡在管内乱窜;最让人揪心的是堂中央的“方位石”,这块天然形成的四棱石,四面分别刻着“东”“南”“西”“北”,此刻刻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颠倒,“东”变成了“西”,“南”变成了“北”,石体本身也在微微晃动,像是要从地基里拔出来。
“找到源头了。”宋悦薇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测绘堂二楼,她的手指指向屋顶的一盏铜制吊灯,灯座上刻着的“定方位”三个字正在融化,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混乱的符号,“灯座内部有一个‘乱序核心’,和赵虎检测到的乱序雾成分一致。它释放的‘空间干扰波’,能让半径八百米内的空间认知产生错位,而且这种错位具有‘传染性’——一个人认错位,周围五个人在十五分钟内就会被影响,就像……一张被污染的地图,看的人越多,错得越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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