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的震颤】
(大约3万年前,末次冰盛期的寒风依旧凛冽。在巨岩族尼人消逝的同一片天空下,数百公里外一条相对避风的河谷里,“长弓”智人部落的营地篝火正旺。但旺盛的火焰驱不散所有阴霾,食物的压力如同冰冷的石头,压在族长“巨掌”和每一个族人心里。)
营地依偎在一个巨大的岩洞旁,篝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人们疲惫而焦虑的脸。空气中弥漫着烤焦的植物根茎气味——肉食已经成了难得的奢侈品。几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火上烤着的可怜巴巴的几块小骨头,那是昨天唯一猎获的一只狐狸,根本不够分。
“族长,北边那片林子……猎物脚印越来越少,陷阱三天了,空的!” 负责狩猎的勇士“断牙”重重地将一根磨尖的木矛顿在地上,一脸挫败。他手臂上还带着一道新鲜的抓痕,是昨天追一头鹿时被树枝剐蹭的。“那些鹿、野羊,跑得比风还快!还没等我们扑到跟前,早就没影了!”
旁边一个年轻女子“彩羽”正在小心翼翼地用细石片刮削一块燧石,试图做成更锋利的标枪头。她的丈夫“岩画”——就是那个在岩壁上留下鲜红手印的年轻人——沉默地坐在旁边,用坚韧的藤条反复缠绕着一根短木棍的两端,似乎在加固着什么。他眉头紧锁,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在思考什么遥远的事情。
“岩画,你整天捣鼓这些藤条棍子,能捣鼓出肉来吗?” 断牙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营地格外清晰。周围几个族人投来复杂的目光,有同情,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质疑。岩画是族里有名的“想法多”,之前鼓捣出新的刮削器、尝试用赭石画画大家都觉得新奇,可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些“花样”似乎有点不切实际。
岩画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回应:“总得……试试别的法子。追不上,够不着……就得想办法让它自己过来。”
“让猎物自己送到你嘴边?” 断牙嗤笑一声,“做梦!”
“好了断牙,” 老族长巨掌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带着深深的疲惫,“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岩画的想法……未必全是空想。十年前,谁想过能用这种小石片(他指了指彩羽手里的燧石片)轻易割开兽皮?” 他环视着族人,“冰盖还在,冬天更长,猎物更警觉也更少。我们过去那套靠近了再猛扑的法子,越来越不管用了。再不想新办法,我们就是下一个巨岩族!” 巨掌的话像一块冰投入火堆,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他们都听说过更北方那些强壮邻居消失的模糊传闻,那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岩画感激地看了族长一眼,内心却翻涌着更复杂的情绪。他捣鼓这些木棍藤条,源于一次深刻的失败记忆。就在十天前,他亲眼看到一只肥美的野兔在几十步远的地方悠闲地啃草。他屏住呼吸,像猎豹一样潜伏靠近,眼看就要进入投矛的距离……突然,兔子警觉地竖起耳朵,后腿一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奋力掷出的标枪,只徒劳地插在兔子刚才啃食过的草地上。那一刻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深深刺痛了他。
“为什么……我的手这么短?” 那天晚上,他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陷入了沉思。他看到孩子们玩弹弓(用树杈和皮筋弹射小石子),能把远处的树叶打下来。他看到弯折的树枝,松开后会猛地回弹,力量不小。更早的记忆里,他似乎见过某种韧性很强的藤条,被拉长后能积蓄可怕的力量。“如果……能把投掷的力量积蓄起来,像弹弓那样,但更大、更远、更快呢?” 这个模糊的想法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他开始尝试。最初很笨拙:找来一根细长坚韧的硬木(类似紫杉木或榆木),徒手想把它弯成弧形,结果木头“啪”一声断裂,碎片甚至划伤了他的手掌。“太急了……” 他舔着手上的血,没有气馁。他开始寻找更有韧性、更不易折断的木材。他尝试用兽筋(之前猎物的肌腱晒干搓成的筋索)替代粗糙的树皮绳绑在木棍两端。第一次尝试拉紧,“嘣”!兽筋承受不住巨大的拉力,直接崩断,抽在他脸上火辣辣地疼。
“噗……” 旁边传来压抑的笑声。是断牙和他的几个狩猎伙伴。岩画脸上一阵发烫,但他咬咬牙,当没听见。他去找部落里最擅长处理兽皮的老人“枯手”,虚心请教:“枯手爷爷,哪种兽筋最坚韧,怎么处理才能又软又韧?”
枯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他慢悠悠地说:“嗯……成年鹿的后腿筋最好,要趁新鲜刮干净油脂,用草木灰水泡软,再一点点揉搓、拉伸、阴干……急不得,小子。” 他把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
几天后,岩画拥有了几根处理得当、柔韧异常的鹿筋。他又找到合适的木材——一根笔直、纹理细密、韧性十足的花楸木枝干。这一次,他不再蛮干。他先把木材放在火上微微炙烤,增加其韧性,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用身体的力量将它压弯,同时把搓好的筋索牢牢地绑缚在两端。这个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和耐心,他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手臂的肌肉因为持续发力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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