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尼人】
(大约4万年前,欧亚大陆北部,严酷的末次冰盛期如同巨大的冰盖,缓慢而不可抗拒地碾压着大地。在“长弓”智人部落在相对温暖的河谷地带留下鲜红手印、篝火旺盛、工具革新、人口悄然增长之时,在更北方的一片被巨大冰川挤压得支离破碎的山麓针叶林边缘,一个尼安德特人小群落正在严寒与匮乏中苦苦挣扎。)
这群尼安德特人自称“巨岩族”,名字来源于他们世代栖身的一个巨大岩厦。他们比智人更矮壮结实,眉骨突出,鼻子宽大,眼神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他们的老者,名叫“孤石”,是族群最后的智慧支柱。此刻,他正佝偻着高大的身躯,蹲在岩厦深处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旁——那是他们简陋的“火塘”,里面的火苗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气的病人,只能勉强融化一点冰雪获取饮水,提供的温暖杯水车薪。
岩厦外,呼啸的北风卷着雪沫,像刀子一样刮过光秃秃的石壁和稀疏的林子。空气冷得吸一口都感觉鼻腔要冻住。
“熊爪回来了吗?”孤石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问旁边一个蜷缩在薄薄兽皮下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鹿蹄”。她怀里抱着一个气息微弱、面颊凹陷的婴儿。
鹿蹄绝望地摇了摇头,嘴唇冻得发紫:“没……没有。暴风雪更大了……孤石爷爷,孩子……孩子快不行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凝结成冰珠。食物短缺已经持续了半个月,族人们把附近能找到的苔藓、植物根茎甚至树皮都搜刮殆尽。高烧和严重腹泻像幽灵一样在族人中蔓延,尤其夺走了几个孩子的生命。婴儿持续的哭声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孤石布满冻疮和皱纹的大手,颤抖着轻轻碰了碰婴儿滚烫的额头。那灼热的温度让他心头一沉。“坚持住,小石头……”他喃喃着,像是在安慰婴儿,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他知道,希望渺茫。族群里最强的猎手“熊爪”,带着仅存的几个还能行动的年轻人,一大早就冒险深入更远的山谷寻找猎物,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岩厦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角落里躺着两个病得厉害的成年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另一个年轻女子“云苔”正徒劳地用一块几乎磨穿的石头刮着早已没有任何油脂的骨头,试图刮下哪怕一点点粉末充饥。每一次刮擦的声音都像在刮着每个人的神经。
孤石的目光沉重地扫过他的族人:只剩下七个了。十年前的巨岩族,还有二十多个精壮成员,狩猎猛犸、犀牛这样的大型野兽虽危险但也曾是家常便饭。那时冬天虽然也冷,但猎物充足,岩厦里总是堆着肉干,篝火彻夜不熄,孩子们围着火堆追逐嬉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食物越来越难找?天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夏天短暂得来不及让植物长大结果,冬天长得让人绝望?那些陌生的、和自己有些像又不太一样的“小个子们”——孤石见过他们远远的身影——似乎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原本属于巨岩族的猎场边缘?他们动作更快,用的工具更精巧,还有……他们发出的声音叽叽喳喳,复杂得像森林里的鸟群合唱,似乎能传递更多、更细致的意思?巨岩族也曾尝试和他们接触,但语言不通(尼人的语言更简单,声音也更低沉),几次不愉快的遭遇后(可能因为争夺猎物或领地误会),只剩下警惕和疏远。
更可怕的是,自从那些“小个子”在更南方的河谷扎下根后,巨岩族的厄运似乎就接踵而至。先是体格强壮的“断角”在追捕一头受伤的鹿时,莫名其妙地发起高烧,浑身剧痛,咳得惊天动地,不到十天就没了气息。接着是“磐石”和他年幼的儿子……他们不是死在野兽爪下,也不是饿死冻死的,而是被一种看不见的“诅咒”杀死了。孤石模糊地意识到,这些诅咒,很可能就是随着那些“小个子”一起到来的。巨岩族的身体,似乎抵挡不住这些看不见的敌人。
“孤石爷爷,”云苔放下手中的骨头,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恐惧,“我们……我们是不是被大地之神抛弃了?” 她无助地看着老者,寻求一个答案,一个希望。
孤石沉默了很久。他的目光投向岩厦外纷飞的大雪,仿佛想穿透风雪,看清命运的轨迹。抛弃?他想起了祖辈讲述的更古老的传说,那些关于猛犸消失、剑齿虎绝迹的故事。世界一直在变,冷酷地筛选着所有的生命。巨岩族,难道也走到了尽头?
“不是抛弃……”孤石的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是……是路走完了。”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岩壁上一条古老的刻痕,那是他年轻时记录一次成功狩猎的地方。尼人也有记录意识,只是更简单直接,通常是用利器在骨头或石头上刻下代表猎物或事件的符号。“我们走过的路,到头了。就像……就像那头老洞熊,再强壮,也抵不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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