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不等追兵动手,士兵们就得自己散了。”
切马的声音带着沙哑,他刚从外围巡查回来,手里攥着个空水囊,晃了晃,只听见空气“嘶嘶”的声儿。
雷德蒙看向蜷缩在篝火旁的士兵,有人已经开始啃树皮,还有个年轻的小兵抱着膝盖哭,嘴里念叨着“娘,我想回家”。
这两天,逃跑的人越来越多,昨天夜里甚至有个千人长带着半个队的人逃跑了,临走前还偷走了最后两袋发霉的麦饼。
半响之后,雷德蒙把半截枯枝狠狠摁进泥里,火星被压得噼啪作响:“为今之计,只有去投奔青岚城了。”
切马像被蝎子蛰了似的跳起来,压低声音怒吼:“雷德蒙公爵,你疯了?!”
他一把抓住雷德蒙的胳膊:“咱们可是威廉陛下的心腹!更何况青岚城那仗,弟兄们杀了多少阿拉贡的人?城墙下的尸山还没化呢!”
切马喘着粗气,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这个时候,咱们去投奔阿拉贡?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怕不是刚到城门,就被剁了脑袋挂在旗杆上!”
雷德蒙甩开切马的手,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却异常坚定:“那也比死在这儿强!”
他指向那些蔫头耷脑的士兵:“你看他们!再走一天,不用追兵动手,光是饿就能饿死一半!铁橡把咱们往死里赶,不就是想让咱们变成砧板上的肉?”
“可青岚城……”
切马还想争辩,却被雷德蒙打断。
“青岚城现在缺人。”
雷德蒙的声音沉得像夜:“如今阿拉贡手下兵力肯定不足。咱们带两万人过去,哪怕是残兵,也是股力量。他恨咱们不假,但他更需要人对抗林恩。只要咱们肯低头,未必没有活路。”
他捡起地上的枯枝,在泥地上划了个圈:“铁橡是一定要咱们死,可阿拉贡或许……会让咱们活。换作是你,选哪个?”
切马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想起青岚城血战的惨烈,想起那些死在自己刀下的阿拉贡士兵,后背一阵发凉。
可再看看眼前这些连站都站不稳的士兵,又觉得雷德蒙的话,竟成了唯一的选择。
“可是……”切马的声音发颤,“万一阿拉贡不接受呢?”
雷德蒙公爵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那就赌一把。反正都是死,不如赌个活的可能。”
他把枯枝一折两段:“传令下去,今夜好好休整,明日一早全军立即出发,目标青岚城。告诉士兵们,到了那儿,才有水喝,有饭吃。”
切马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终于颓然低下头,转身去传令了。
营地里依旧一片死寂,只有风卷着沙砾,打在残破的帐篷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雷德蒙望着青岚城的方向,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正一点点沉下去。他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要么踩着刀尖活下来,要么摔进万丈深渊。
……
与此同时,铁橡伯爵的营帐里弥漫着烤肉的香气,油脂滴在火炭上滋滋作响。
他举着银酒杯,把杯中的麦酒晃出细碎的泡沫,听着身边贵族们的奉承,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傍晚那伙投降的,约莫有两百人。”
一个贵族啃着羊腿,油汁顺着胡须往下淌。
“一个个饿得眼冒绿光,见了咱们的麦饼,连武器都扔了,直接跪在地上磕头。”
旁边的贵族立刻接话,举杯向铁橡伯爵示意:“还是伯爵大人高见!这招‘猫戏鼠’简直神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雷德蒙那老东西的队伍自个儿散了架。照这么下去,不等咱们动手,他就得带着残兵来求降!”
“可不是嘛,”另一个贵族附和道,“白天投降的那个千人长说了,他们早就断粮了。再赶两天路,怕是不用咱们追,他们自己就倒在半道上了。”
铁橡伯爵呷了口麦酒,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慢悠悠地开口:“雷德蒙是条老狐狸,可他忘了,狐狸再狡猾,也架不住饿肚子。”
他放下酒杯,用银刀挑了块烤得焦黄的羊肉,“咱们不用急,就这么吊着。他跑,咱们就追;他停,咱们就围。等他的人饿到连刀都握不住,剩下的,不过是收编降兵罢了。”
“伯爵英明!”
众人齐声附和,举杯痛饮,帐内的笑声与肉香混在一起,格外刺耳。
铁橡伯爵看着帐外漆黑的夜色,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他哪是只想收降残兵?他要的是把雷德蒙的队伍赶向青岚城,让阿拉贡和雷德蒙这两个死对头狗咬狗,他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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