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快步走下石阶，身上的黑色冲锋衣被气流吹得紧贴在身上。解小花和龙一紧跟其后，两人各自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份量不轻的战术背包。
机库里停着的不是常见的私人飞机，而是一架经过深度改装、涂装哑光黑的安-12运输机。它的机翼粗壮，机身线条带着老式苏联运输机特有的粗犷和实用主义，像一头蛰伏在巢穴里的钢铁巨兽。此刻，引擎已经启动预热，发出低沉而稳定的轰鸣，螺旋桨卷起的风在密闭空间里形成乱流，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几个穿着深蓝色工装、动作利落如机械的龙组地勤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看到周存下来，为首的一个快步迎上，声音在引擎轰鸣中依然清晰：“周爷，三号机准备完毕，油料、航材、应急物资满配。航路已协调，直飞贡嘎，落地后有接应。高氧装备和抗寒装备在舱内。”
周存点了点头，没多话，目光扫过这头钢铁巨兽冰冷的机身。改装后的机腹货舱门已经放下，形成斜坡。他正要迈步，解小花身上的卫星电话又急促地震动起来。不是加密频道的嗡鸣，是红隼的紧急通讯。
解小花立刻接通，将听筒紧贴耳朵，脸色在昏暗的机库灯光下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说！”周存停下脚步，目光如刀。
解小花捂住话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周爷……红隼……阿宁姐她……”
“她怎么了？！”周存的语气陡然转厉，机库里的轰鸣声似乎都瞬间被这声喝问压了下去。
“她……她打开了保险柜，取出了那支‘营养剂’……红隼在窗外观察孔看到，她……她给自己注射了！”
“什么？！”周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冰冷的、混杂着狂暴怒意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连近旁的龙一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裘德考！这老狗！他给阿宁的根本不是什么营养剂！是催命符！是引燃陨玉辐射的导火索！
“红隼呢？阻止没有？！”周存的声音像淬了冰渣。
“红隼发现情况不对，在阿宁姐注射的同时破窗冲进去了！但……阿宁姐注射完几秒内就……就倒下了！红隼刚联系上我们，阿宁姐现在昏迷，体温异常升高！红隼说她……她的皮肤……在灯光下……好像有层很淡的、流动的玉色光泽……”解小花的语速又快又急，带着惊悸。流动的玉色光泽！周存瞬间想起了那片被他摘下的参叶边缘！细胞玉质化！裘德考这个疯子！他把阿宁当成了实验场！
“让红隼立刻执行‘归巢’！不惜一切代价！”周存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透着铁血杀伐的决绝，“通知洛杉矶所有‘影蜂’、‘鼹鼠’，放弃静默！目标：圣莫尼卡疗养院！不计代价，把裘德考和他实验室里所有和陨玉有关的东西，给我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阿宁如果出事……”周存停顿了一瞬，那沉默比引擎的嘶吼更可怕，“我让整个裘德考家族，给她陪葬！”
“是！”解小花立刻传达指令，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残影。
周存猛地转身，大步踏上机舱斜坡。冰冷的愤怒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几乎要压过对阿宁的担忧。裘德考这条毒蛇，彻底触碰了他的逆鳞！他钻进机舱，里面空间宽敞，但堆满了装备箱和固定好的油桶。几个龙组核心成员已经就位，系着安全带，神情肃杀。
“起飞！”周存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入驾驶舱。
沉重的运输机在引擎的咆哮中开始滑行，速度越来越快，猛地冲出地下机库的出口，刺破王府上空沉沉的夜色，咆哮着爬升，巨大的机体在暗夜中投下不祥的阴影，直刺西南方向的茫茫高原。
西藏，阿里，古格王朝遗址边缘。
寒风如同裹着碎冰渣的刀子，在荒凉、裸露着暗红色和土黄色肌理的巨大土林间疯狂穿梭、嘶吼。气温已经骤降到零下十几度，稀薄的空气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被撕扯的灼痛感。
张起灵靠在一块巨大的、被风蚀成诡异形状的土岩背风面。
他身上的冲锋衣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像是被极寒冻裂又或是被某种锐利冰晶划破的伤口，渗出的血珠在低温下迅速凝结成暗红的冰晶。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发紫，每一次呼吸都在面前凝成一团浓重的白雾。黑金古刀插在脚边的冻土里，刀身覆盖着一层薄霜。
几个小时前，他循着家族流传下来、近乎神话的残缺线索，在古格王城地宫深处一面刻满密宗符文的壁画后面，找到了一个被冰封的隐秘祭坛。
祭坛上，他看到了那扇传说中的“第三门”——并非青铜铸造，而是由一种奇异的、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巨大冰晶构成，门扉紧闭，表面天然形成无数扭曲盘绕的冰纹，仿佛冻结的幽冥河流。门扉前的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早已凝固的液体，绘制着一幅指向明确、但路径极其复杂的“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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