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然化愤怒为食欲，几乎是恶狠狠地咀嚼着饭菜，尤其是那糖醋排骨，筷子戳得饭盒哒哒响。
“慢点吃，”顾云归看她那副跟饭菜有仇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又没人跟你抢，吃太快对胃不好。”
张楚然头也不抬，没好气地顶回去：“要你管！我乐意！”
说着，故意更大口地塞了一块排骨。
结果报应来得飞快，米粒猛地呛进气管，她瞬间憋红了脸，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顾云归脸色骤变，立刻倾身过去，手忙脚乱地拧开矿泉水瓶盖，递到她嘴边，声音都急得变了调：“你看你！呛到了吧？快！喝口水！慢点喝！”
张楚然咳得眼泪汪汪，狼狈不堪，也顾不得赌气了，就着他的手赶紧喝了一大口水。
因为咳嗽和咀嚼，她的腮帮子鼓鼓的，沾着一颗小小的饭粒，眼睛红得像兔子，看起来又可怜又有点滑稽。
顾云归看着她这副模样，紧张过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指，想帮她拂去那颗饭粒，语气是十足的宠溺：“瞧你这小花猫样子……”
他的指尖还没碰到她的脸，张楚然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偏头躲开，自己胡乱用手背在脸上擦了一把，结果反而把饭粒抹到了更显眼的位置。
她羞愤地瞪着他，因为刚咳完，声音还带着点沙哑和哽咽：“笑什么笑！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是是，都怪我。”顾云归从善如流地认错，眼底的笑意却未减，他把水瓶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再喝两口，顺顺气。”
张楚然一把夺过水瓶，赌气似的又灌了好几口，才重重地把瓶子跺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响。然后继续埋头，跟剩下的饭菜较劲，只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耳朵尖还泛着红。
顾云归也不再多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吃，偶尔把自己饭盒里她爱吃的虾仁夹到她碗里。
张楚然动作顿了一下，看着那颗多出来的虾仁，筷子悬在半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看什么？以前不也经常这样？”顾云归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张楚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默默地把那颗虾仁吃了下去。
只是咀嚼的动作，变得有些缓慢和心不在焉。
一时间，会议室里只剩下细微的餐具碰撞声。
气氛有种奇怪的紧绷，却又缠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属于过去的熟悉感。
吃完饭，张楚然就放下筷子，扭头看着窗外，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
顾云归则自然地开始收拾。他拿起她用过的饭盒，细心地盖好，又将一次性筷子归拢到一起。
“吃这么点就饱了？怪不得瘦了。”他一边收拾，一边看似随意地念叨。
“要你管。”张楚然硬邦邦地顶回一句，依旧不看他。
顾云归也不生气，轻笑了一下：“不管谁管？”
他动作利落地将垃圾收拾好，又拿出纸巾仔细擦了一遍桌子。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眼手表。
“快一点半了。”他走到张楚然身边，声音放得更柔了些，“下午的活动两点半才开始吧？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折腾一上午肯定累了，腿是不是也开始酸了？”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侧影，提议道：“趁现在睡个午觉？就躺那边沙发上，比干坐着舒服。”
张楚然立刻警惕地转过头，眼神里满是抗拒和疏离：“我不睡。你出去。”
“就睡半小时，好不好？”顾云归耐心地哄着，“不然下午没精神。我保证不吵你。”
“你在这里我就睡不着！”张楚然语气坚决，“你出去，我自然就会休息。”
顾云归看着她紧绷的小脸，知道强求不来。他叹了口气，举起双手做妥协状：“好，好，我出去。让你一个人待着。”
他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手，又不太放心地回头叮嘱：“那说好了，你乖乖躺下睡觉，别又坐着发呆，也别想着偷偷溜走。你的腿需要休息，嗯？”
他的语气像是在跟一个闹别扭的小朋友商量。
张楚然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闷声闷气地：“……啰嗦。知道了。”
顾云归这才笑了笑，轻轻带上了门。这一次，他没有锁。
他站在安静的走廊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似乎是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像是她终于听话地躺到了沙发上。
他微微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看着微信列表里那个刚刚添加的、安静的头像，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光这样守着、看着是没用的。
他知道。
小学姐心里的结得太深，她现在暂时的安静只是迫于形势和身体的不便。
他得想办法，必须得想个办法，好好跟她谈一次，彻彻底底地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得让她明白，他这次回头，绝不是一时兴起，也绝不会再轻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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