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那封措辞严厉、充满“不透明关联交易”指控的律师函，像一块硬邦邦的冷砖头砸在汉南产业园办公室的实木桌面上，发出的闷响让刚推门进来的瘦猴眼皮一跳。
“宜雨哥，狗娘养的洋鬼子又玩这手！”瘦猴抓起函件扫了一眼，气得腮帮子直鼓，“要不要我今晚就带‘材料’去纽约？保证让那律所大股东明天就得开紧急董事会道歉认怂！”
雷宜雨眼皮都没抬，指尖在那份冰冷的律师函上轻轻敲着，发出稳定而规律的笃笃声，与窗外产业园工地繁忙有序的机器轰鸣奇异地应和着。“打官司是下策，口水仗更没营养。”他声音平静，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他们不是讲究‘程序正义’吗？那我们就用更硬的钱、更硬的‘证物’，让他们有苦说不出。这封函，”他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无形的弧度，“来得正好。”
他抬头，眼中是锐利的算计：“瘦猴，查查那家律所替谁承销过我们对手的债券；老魏那边，让他的人也动一动，看看西格玛基金最近在亚太区特别是越南的资金尾巴；采薇，上次让你准备的给‘杭州系’的那份‘小礼物’——半年前页岩气公司那份做空流水，整理得怎么样了？”
苏采薇穿着利落的职业套裙，推了推金丝眼镜，从手边加密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袋：“详细的资金流向，匿名账户操作截图，以及……疑似与华尔街某机构‘不期而遇’的几笔关键交易时间点，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快递’给他们的风控部门。”
“很好。”雷宜雨满意地点头，“记住，痕迹清理干净，我们是‘顺路’发现的。让那边先内耗一阵，省得总在我们背后捅刀子。至于华尔街，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话音未落，他桌上那部看似普通的红色加密专线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雷宜雨抬手按下免提。
一个略带口音却竭力表现流利的中文男声响起：“您好，请问是长江集团的雷总吗？我是特斯拉全球战略合作副总裁埃隆·斯宾塞的特别助理，琼斯。斯宾塞先生希望能尽快就新型城市移动解决方案的基础技术专利与您进行一次建设性的沟通，请问您近期何时方便莅临我们在加州的研发中心，或者择期进行高级别视频会谈？”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瘦猴呲了呲牙，表情促狭。苏采薇微微挑眉。连隔壁办公室正端详德国残骸图纸的徐汉卿和对着精密零件发愁的老吴都支起了耳朵。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雷宜雨气定神闲，拿起话筒，语气比刚才谈律师函时还要从容温和几分：“琼斯先生是吧？替我转告斯宾塞先生，感谢他的关注。中国有句老话，‘远来是客’。正好，我这边汉南产业园刚搭起个有意思的‘舞台’，准备了几样与未来城市移动解决方案相关的小玩意儿，其中有一件刚巧……‘借’了贵公司一点‘灵感’。不如劳烦斯宾塞先生移步到江城汉南这个小小的工地上来？我们泡壶好茶，边看边聊，让‘建设性’发生在具体产品上，不比隔着大洋看PPT强得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对方没预料到会接到如此“不客气”的邀请。“呃……雷总，您是说，希望斯宾塞先生亲自飞往中国江城……汉南？”
“对，汉南。这里有最鲜亮的钢铁气味，还有一帮‘手比尺子还准’的江城老师傅，或许能帮我们更快理解未来移动的本质。”雷宜雨语带笑意，却不容置疑，“至于诚意嘛，斯宾塞先生应该能看到我们处理‘麻烦货’和‘标签事件’的效率，也能理解我们珍惜时间，更愿意把精力花在创造，而不是无休止的函件上。汉南的门，开着，我们在工地上等他。当然，来不来，全看‘诚意’有多大。”
他挂了电话，瘦猴第一个爆笑出声：“哈哈，宜雨哥，高！太高了！让那洋鬼子副总裁跋山涉水来看咱们‘小雷老板’的工地？他丫的脸不得气绿啊！”
“这不是气谁的问题，瘦猴。”雷宜雨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暴雨后的汉南土地泥泞但充满生机，崭新的钢构厂房正在拔地而起，远远能看到徐汉卿团队临时搭建的防雨棚里，那批德国“废铁”机床的核心部件正被小心翼翼地拆解分析。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整个繁忙的园区，仿佛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是让他们亲眼看看，我们在做什么，打算怎么玩。特斯拉……他们只看到自己即将过期的电路板可能‘借尸还魂’，变成了共享单车的‘心脏’。他们以为抓住这点能卡我们脖子，或者想低价收购？那就让他们来看看，这颗‘心脏’跳动的力量有多大，顺便也来摸摸我们的底。”
他目光投向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周转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块深绿色、布满元器件的电路板——正是即将在几天后过期的特斯拉老型号电池管理板。“徐工！”他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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