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当他站在这辆崭新的红旗轿车前,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眼神锐利的年轻人,高爱国的心里更是打起了鼓。这人看起来太年轻了,不像是大领导,可这车、这派头,又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他一时间也摸不准对方的来路,只能摆出自己作为大队长的架势,先问清楚情况再说。他的眼神在武逍遥和赵小敏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探究,仿佛要从他们身上看出一个答案来!!!
高爱国那句“同志,请问你找谁???”像一根探针,精准地刺向了武逍遥。一时间,村口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来自老槐树下的好奇,还是来自大队长本人的警惕,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武逍遥的嘴角刚刚勾起一抹准备应对的、游刃有余的微笑,那笑容却在瞬间凝固了。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一个尴尬的问题却如同一块巨石,猛地堵在了他的喉咙里----他根本不知道赵小敏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他只知道这里是高家寨,只知道他是陪赵小敏来高家寨探望赵晓敏被下放的父母。可在这位代表着全村“权力”的生产大队长面前,连对方要找的人是谁都说不出来,这无疑会显得自己既没诚意又很可疑。武逍遥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不羁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窘迫。他原本准备好的几句客套话,此刻全都卡在了嘴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短暂的沉默,在高爱国看来,却成了另一种信号。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嘀咕:看这车这派头,来头不小,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莫不是什么不怀好意的???
就在这气氛即将陷入冰点的时刻,武逍遥的脑子飞速转动,他几乎是本能地、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将头转向了身旁的赵小敏。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求助信号!!!
赵小敏一直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当她感受到武逍遥投来的目光时,她那颗悬着的心猛地一跳。她瞬间就读懂了武逍遥的窘境和那眼神中的含义。那一瞬间,她所有的紧张和彷徨似乎都被一种责任感冲淡了。她不能让逍遥哥在这里下不来台!!!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武逍遥的身后向前迈了半步,让自己从他的影子里走了出来。她鼓起勇气,迎向高爱国那审视的目光,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少女的清脆和紧张,但吐字却异常清晰:
“你好同志。我们是来探望赵建国同志的。”
赵小敏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她下意识地向武逍遥靠了靠,手臂几乎要贴上他的手臂,像一只找到了依靠的小鸟,用这个细微的动作来汲取一丝安全感。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心跳得飞快,既有在众人面前说话的羞怯,也有成功解围后的庆幸!!!
而武逍遥,则在听到“赵建国”这个名字后,心中暗暗记下,同时看向赵小敏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赞许和感激。他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微微侧过,用自己的肩膀为赵小敏挡住了大部分来自村口的探究目光,形成了一个无声的保护姿态!!!
“赵建国同志”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高爱国的大脑。他脸上的疑惑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随即,一段尘封已久的、带着禁忌色彩的记忆被猛地翻了出来!!!
赵建国.........赵建国..........
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眼神在赵小敏那张年轻而清秀的脸上飞速比对。一个几乎被遗忘的、模糊的印象,与眼前的现实重叠在了一起!!!
他想起来了,那个几年前从城里下放来的知识分子,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却因为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被安排在村里最偏远的牛棚里,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村里人私下里都叫他“臭老九”,大人们告诫孩子,离那个牛棚远一点,免得沾了“晦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高爱国脸上的那丝松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刚才强烈十倍的警惕与惊惧。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
这两个家伙.......怎么会来找赵建国?!
这个问题像一口警钟,在他脑海里疯狂敲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有没有礼貌”的问题了,这是严重的“立场问题”!在这个年代,与“有问题”的人划清界限,是每个干部、每个社员必须具备的政治觉悟。如果自己和这两个来路不明、还开着豪车的人扯上关系,尤其是关系到赵建国,那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就算自己有100张嘴,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想到这里,一股冷汗顺着高爱国的脊背悄然滑下。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武逍遥和赵小敏的距离,仿佛他们身上带着什么会传染的病毒。他原本还算客气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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