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当林栋再次抬头时，已是傍晚。
明天九点，孙中樵会派车来接他前往华城，处理那座危及国家安全的八岐镇龙大阵。
这事关重大，却也不急于一时。
现在，他有个更美好的约定要赴。
昨晚，萧潇答应了陪睡实验。
那双躲闪的眼睛，那忽如火烧般的脸颊，想必此刻已经洗干净等着他了。
林栋打了个车，直奔东海大酒店。
这是东海最高档的酒店之一，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他走进明亮的大厅，突然脚步一顿。
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瘦弱身影，不是他母亲林红梅吗？
“妈？”
林栋快步走近，惊讶地发现真的是她。
母亲抬头，见到他时神情慌张。
“阿栋？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着装朴素，一件深蓝色的棉衣，在这豪华酒店里显得有些不搭。
手上的茧子和脸上的皱纹，都是岁月和辛劳留下的印记。
林栋坐到母亲对面，眉头紧皱。
“我倒要问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么高档的地方？”
林红梅犹豫了片刻，眼睛有些躲闪。
“我……约了你小姨。”
林栋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小姨林凤娇，母亲的亲妹妹，多年来一直对母亲不冷不热，甚至在母亲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她找您什么事？”
林红梅搓着手，声音轻如蚊蚋：“两年前，你姐上大学时，我向你小姨借了七万块学费。今天……她说想见面聊聊。”
林栋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所以她是来讨债的？”
林红梅连忙摇头，脸上强挤出笑容。
“哪能啊，姐妹之间哪有什么债不债的。她只是刚好来东海办事，顺便见个面。”
林栋冷笑一声。
在他记忆中，这位林凤娇小姨仗着嫁给了小城镇的小职员，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
每次见面都要炫耀她儿子武帅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有前途。
而当母亲病重住院时，林凤娇连面都没露过。
“七万块钱？当初您给武帅交了三年的高中学费，怎么也有十万多了吧？她怎么不提那些钱？”
林红梅拍了拍儿子的手背。
“那不一样。当时你大伯留下的钱还够用，帮外甥读书是应该的。”
林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他想起两年前，为了凑姐姐的学费，母亲四处借钱的狼狈。
最后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向林凤娇开口，那时林凤娇那副施舍的嘴脸，至今让他心生怒火。
“她什么时候到？我陪您等她。”
林栋决定留下。萧潇那边……只能之后再解释了。
“别，阿栋。”林红梅急忙阻止，“你小姨脾气你知道的，见了你可能不太高兴。”
林栋摇头。
“她不高兴关我什么事？我就想看看，她凭什么向您讨这七万块钱！”
林红梅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阿栋，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亲戚之间和气最重要。有些事，就别计较了。”
看着母亲恳求的眼神，林栋终于妥协。
“好吧，我不跟她计较。但我必须陪您见她。”
母子俩沉默片刻。
大厅里人来人往，水晶吊灯折射出绚丽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奢华的气息。
这一切与林红梅格格不入，却衬托出她质朴的美。
“他们来了。”林红梅轻声说。
林栋转头，看见门口走进一对母子。
林凤娇浓妆艳抹，一身名牌，金链子晃得刺眼。
比起多年不见的姐姐，她保养得明显更精致，却少了那份质朴的气质。
她身旁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染着黄毛，穿着花哨，正叼着烟向门口的服务员喷云吐雾。
“先生，本店禁止吸烟。”女服务员礼貌地说。
“靠，什么破规矩！”
那年轻人——林栋的表弟武帅，毫不客气地瞪着服务员。
“老子就抽一口，碍着谁了？”
服务员坚持己见：“对不起，这是规定。”
武帅上下打量女服务员，忽然猥琐一笑。
“小妞长得不错，给个微信，我考虑考虑。”
女服务员脸色一变，转身叫来保安。
看到体格健壮的保安走近，武帅立刻萎了，慌忙熄灭香烟，嘴里却不饶人。
“什么破地方，架子这么大！”
他转向母亲林凤娇，抱怨道：“妈，你说大姨到底发什么神经，约在这种地方见面？她那点破生意的钱够在这吃饭吗？”
林凤娇瞥了眼角落里的姐姐，冷笑一声。
“装呗！咱们不吃她这套。她欠咱家的钱，今天必须还清！”
林栋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怒火中烧。
手掌下意识握成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这对母子竟敢如此羞辱他的母亲！
林红梅似乎察觉到儿子的愤怒，轻轻握住他的手。
“阿栋，待会儿见到你小姨，不要冷脸相对，行吗？”林红梅再次叮嘱，满脸恳求。
林栋微微皱眉，心里的火气还未完全平息。
“妈，只要她不说太难听的话，我不会发难。”他终于松口，“但如果她故意找茬，我也不会一味忍让。”
林红梅闻言如释重负，伸手轻拍儿子的头。
“知道了，妈相信你。你长大了，懂事了。”
林栋看着母亲欣慰的笑容，心里那团火气渐渐平息。
母亲一生坎坷，早已习惯了吃亏退让，而这次特意打扮整齐，只为还钱给那个忘恩负义的亲妹妹。
“她们来了。”林红梅突然小声说道。
林栋抬头，看见林凤娇和武帅朝他们走来。
林凤娇浓妆艳抹，浑身名牌，金链子晃得刺眼；儿子武帅的黄毛染得更加扎眼，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林红梅立刻站起身，热情招呼：“妹妹，一路辛苦了！小帅也来了，坐坐坐！我特意点了你爱吃的菜，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林凤娇面无表情地坐下，眼神几乎没在姐姐身上停留，随手把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武帅坐在母亲旁边，直接拿起筷子，也不打招呼。
“阿栋，快叫小姨呀。”林红梅轻声提醒。
林栋内心一阵抵触，但想到对母亲的承诺，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小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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