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叶徽站在急诊室的窗前，看着玻璃上蜿蜒而下的雨水。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空荡寂静，只有护士站的台灯还亮着昏黄的光。他身后的病床上，躺着一位突发心脏病的老人——那位他在校门口遇见的退休教授。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叶徽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工作室的小助理发来的消息："叶哥，微博账号被强制注销了，他们说是'系统升级'。"
他扯了扯嘴角。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系统升级"了。
病床上的老人突然咳嗽起来，叶徽快步走过去，轻轻扶起老人的上半身，从床头柜上端起温水。
"谢...谢谢。"老人喝了两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你是...那个演电影的学生？"
叶徽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刚才在校门口看到这位老人突然倒地，周围的路人都吓得躲开，只有他上前做了心肺复苏，又一路跟来医院。
"我姓郑。"老人艰难地从病号服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救命之恩..."
叶徽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没有任何头衔。这种简洁反而意味着分量。
"您好好休息。"他把名片收好，替老人掖了掖被角。
护士走过来换点滴，叶徽退到一旁，重新拿出手机。微博账号被封的事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就在昨天，他拒绝了那家娱乐公司两千万的代言合同。
手机屏幕亮起，锁屏上是无数条未读消息的通知。他点开最上面的一条语音，经纪人老周焦急的声音传出来："小叶，出事了！《风尚》杂志临时撤了你的封面，说是接到'上面'的通知..."
叶徽按灭了屏幕。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平静的脸。
他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林云。那个曾经把他当玩物，现在又想把他变回摇钱树的女人。
急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生冲了进来，是林小雨。
"学长！"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叶徽面前，"我找了三个医院...你快看这个！"
她把手机塞到叶徽手里。屏幕上是一个刚注册的微博账号，名字叫"叶徽全球后援会"，粉丝数已经突破五十万。首页置顶的是一条视频，画面里是叶徽在《南方雨巷》片场给武替演员针灸的场景。
"现在全网都在传这个，"林小雨压低声音，"芳姐那边想借这个热度给你开官方后援会，但云姐的人已经在联系平台删视频了。"
叶徽把手机还给她，眼神落在病床上的郑教授身上。老人似乎睡着了，胸口平稳地起伏着。
"不用管。"他说。
"可是学长！"林小雨急得跺脚，"他们这是要封杀你啊！"
叶徽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扭曲了外面的世界。他想起前世叶家败落时，那些曾经巴结他们的权贵是如何一夜之间翻脸的。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让他们封。"
他说完这句话，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上午十点，云裳大厦。一个人来。——L"
叶徽删掉了短信。
护士走过来提醒探视时间结束了。林小雨不情愿地往外走，一步三回头："学长，你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叶徽站在病房门口，走廊的灯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告诉芳姐，"他轻声说，"我接受她上次说的那个代言。"
林小雨瞪大眼睛："可那是中药品牌的代言啊！根本没什么曝光率..."
"正是因为它不重要。"叶徽微微一笑，"所以才能打疼某些人。"
送走林小雨后，叶徽回到病房。郑教授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着他。
"年轻人，"老人的声音比刚才有力了许多，"你知道我是谁吗？"
叶徽摇摇头。
"我以前管文化宣传口。"老人指了指电视，里面正在播放《南方雨巷》的预告片，"现在退休了，养养花，下下棋。"
叶徽不动声色地听着。
"你那个微博的事，我听护士们议论了。"郑教授从枕头下摸出一部老式手机，"要不要我打个电话？"
叶徽看着那部手机，突然笑了："谢谢您的好意。但有些路，得自己走才踏实。"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得咳嗽起来。叶徽连忙给他拍背。
"好！好！"郑教授好不容易止住笑，"那这样，等我出院了，你来陪我下盘棋。我家里有副明朝的云子，一直找不到对手。"
叶徽点点头："荣幸之至。"
窗外的雨声渐小，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叶徽帮郑教授调整好床位，悄悄退出了病房。
走廊尽头的电视机还在播放娱乐新闻，女主播正用夸张的语调说着："...当红小生叶徽疑似遭全网封杀，其微博账号突然消失..."
叶徽走过时，顺手关掉了电视。
医院门口，雨已经停了。他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味的空气，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老周，"他对电话那头的经纪人说，"帮我联系《国医论坛》的主编，就说我有篇关于明代养生方的论文想发表。"
挂掉电话，叶徽走向公交站。第一班车还没来，站台上空无一人。他坐在长椅上，看着晨曦中的城市慢慢苏醒。
微博账号没了，但世界还在。
公交车缓缓进站时，叶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郑教授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棋局已设，静候君来。"
叶徽收起手机，踏上了公交车。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林云正站在云裳大厦的顶层，愤怒地将一叠文件摔在地上——那是最新送来的数据报告，显示"叶徽"的搜索量不降反升，而那个中药品牌的官网因为他的代言消息一度瘫痪。
车窗外，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叶徽的侧脸上。他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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