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东厅内正在进行授勋仪式的彩排。
流程看起来很简单:获奖者们按照预先排定的顺序列队等候。司仪念到名字后,获奖者步行走上前台。
总统会亲自为其佩戴上奖章,握手,短暂交谈,合影,然后获奖者退到一旁指定位置站立,等待下一位。
当然,日理万机的总统先生不会亲自参与彩排,这个环节由一位神态严肃、模仿总统举止的特勤局特工代为完成。
林恩被工作人员引导着,站进了获奖者的队列中。
他左右看了看即将同台受奖的人们。他们大多是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美国人:
一位穿着略显不合身、似乎是为了重要场合特地购置的西装的中年男子。
工作人员低声介绍,他是一位美国退伍军人,在海湾战争期间,他领导了多个退伍军人服务组织,积极动员社会力量,为出征的士兵和他们的家庭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支持和帮助。
一位神情坚毅、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悲伤的女士。
她的儿子在战场上牺牲后,她化悲痛为力量,建立了一个名为“美国蓝星母亲”的全国性军属支持网络,全身心投入,为后方的军属家庭提供情感支持和实际帮助。
另外几位看起来就是普通教师、社区护士或慈祥的退休老人模样的人。
他们在各自的社区里默默无闻地做了几十年志愿者,在海湾战争期间更是加倍投入,为军属提供各种服务。
林恩迅速意识到,1991年度的总统公民奖章授勋仪式有一个非常明确且集中的主题:
表彰在海湾战争期间,为军人家属、退伍军人及其家庭提供了卓越、无私服务和支持的杰出个人。
因此,几乎所有的获奖者,都是与支持军人家庭相关的基层志愿者、社区组织者和默默奉献的领袖。
他们脸上有一种朴实无华却深沉厚重的庄严,那是经历过真实奉献、甚至牺牲的人才会拥有的光芒。
他们获奖,是因为他们日复一日的“做”,而不是因为一次性的、无论多么轰动的“创作”。
林恩下意识地轻轻调整了一下自己昂贵定制西装的领带,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在这个场合里,显得有些...刺眼。
他的年轻、他的帅气、他周身笼罩的明星光环、以及他所代表的庞大娱乐工业体系和资本力量,在这个旨在表彰“无私服务”和“社区奉献”的庄严场合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
一个内心的声音悄然响起:“我真的属于这里吗?我的‘贡献’——两首引发广泛共鸣的歌曲——和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奉献’,好像…并不是同一回事?”
这种自我质疑让他感到一丝局促。
彩排中途有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
林恩独自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望着窗外修剪整齐的白宫南草坪,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剪裁极其得体、气质精明干练的中年女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向他走了过来。
林恩认出她是白宫幕僚长约翰·苏努努的副手之一,是今天现场活动的最高协调人。
“LINK先生,希望一切还适应?白宫的流程有时会比较刻板,有一个临时的流程调整,我想亲自告知您。”她语气亲切,但保持着专业的距离感。
“很好,谢谢。一切都很顺利。”林恩礼貌回应,心里猜测可能是上台顺序或站位有微调之类的小事。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稍稍压低了些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赞赏笑容:
“总统先生在最终审阅授勋名单和理由后,认为您的作品《The Warrior Song》所凝聚的国民战斗精神,以及《Enemy》所代表的胜利喜悦与团结,其产生的巨大社会影响力和凝聚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优秀的‘公民服务’范畴。”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林恩,仿佛在观察他的反应:“总统先生认为,这是一种文化现象,是国家精神在特殊时期的艺术化体现,其力量和价值需要更高级别的认可。因此,总统决定,授予您的荣誉将不再是总统公民奖章。”
林恩愣住了,心脏猛地一跳。
不是了?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他的护身符被取消了?
就在他心思电转之际,幕僚长副手微笑着揭晓了答案:“您将被单独列出,在仪式最后,接受总统自由勋章(Presidential Medal of Freedom)。”
总统自由勋章?!
林恩的大脑仿佛瞬间被清空,有几秒钟完全无法思考,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
他当然知道这个勋章意味着什么!
这是美国授予平民的最高荣誉!几乎能和国会金质奖章齐名!
但与总统公民奖章不同,总统自由勋章没有固定的颁发频率和名额限制,完全由总统酌情决定。
有时一年颁发多次,有时数年才颁发一次,其稀缺性和荣誉等级远非公民奖章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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