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锈色下的破绽
陈轩蹲在伪古堂仓库的防潮垫上，指尖捻起一点青绿色的铜锈。铜锈落在玄鉴镜的镜面边缘，被镜光映出细碎的灰黑颗粒，像被戳破的谎言般显露出内里的虚浮。
“这锈色看着自然，甚至能骗过碳十四检测。”小林举着手电凑近一件仿制的商周三足鼎，鼎身的雷纹刻得与邙山窖藏那件几乎无二，“但师父您看，纹饰凹槽里的锈层比器表还厚，正常使用的青铜器哪会这样？”
陈轩没说话，只是将玄鉴镜往鼎腹贴了贴。镜面星图突然泛起涟漪，原本青幽的铜锈在镜中褪成死灰，露出底下一层浅褐色的化学药剂痕迹。他想起玄山氏笔记里写的“真锈入骨，伪锈附皮”，指尖在鼎耳内侧一划，果然刮下一片带着刺鼻酸味的粉末。
“用醋酸和硫酸铜泡出来的‘速成锈’，”陈轩起身时踢到了身后的木箱，箱盖哗啦翻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仿品爵杯，“伪古堂的手段比三年前精进多了，居然懂得在锈层里掺矿物碎屑，增加质感。”
小林蹲下去数箱子，忽然“咦”了一声：“师父，您看这爵杯的流口边缘，有个特别浅的‘玄’字刻痕。”他用手机拍下放大，“跟邙山窖藏青铜器底的字很像，但刻得歪歪扭扭，像是故意仿的。”
陈轩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那个刻痕。玄山氏的“玄”字收尾带个极细微的勾，是他独有的刻法，而这仿品上的字收得仓促，倒像是照着拓片描的。他忽然想起伪古堂堂主被抓时说的话——“那处藏宝地的东西，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小林，把所有仿品都检查一遍，看看有多少带‘玄’字的。”陈轩转身走向仓库最里面的铁架，那里摆着几件被红布盖住的器物，“堂主说只拿到半张藏宝图，可这些仿品的工艺，分明是见过真品才能仿得这么像。”
红布揭开时，手电光下映出一件鸮尊，鸟首的弧度、翅膀的纹饰，甚至连尾羽处的磨损都做得恰到好处。陈轩用玄鉴镜一照，镜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孔——那是现代浇筑工艺留下的气泡，被厚厚的做旧层掩盖了。
“有意思。”他屈指敲了敲鸮尊的腹部，声音发闷，不像真品那样清越，“仿品做得越像，越说明真品的价值。伪古堂费这么大劲仿制玄山氏藏的东西，恐怕不只是为了卖假货。”
小林这时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师父，带‘玄’字的仿品有十七件，集中在鼎、簋、爵这几类，跟邙山窖藏的器型重合了十一件。而且我发现个怪事，这些带字的仿品锈色里，都掺了点银粉。”
“银粉？”陈轩皱眉，商周青铜器里虽有铅锡合金，却极少用银，“用银粉做旧，只会让锈色更不稳定，这不符合伪古堂追求‘逼真’的路数。”他忽然抓起那件鸮尊，镜光扫过底部时，果然在圈足内侧看到个模糊的银点。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警犬的吠声。张队长带着两名警员走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陈先生，我们审出点东西。伪古堂半年前从一个盗墓团伙手里收过一批青铜残片，就是用这些残片做样本仿的。”他指着文件上的照片，“您看这个残片上的‘玄’字，是不是跟您发现的一样？”
照片里的青铜残片边缘残缺，但“玄”字的刻法与邙山真品分毫不差。陈轩忽然明白过来：“那些仿品里的银粉，不是做旧用的。是残片本身含银，伪古堂不知道，连带着仿进了假货里。”他看向鸮尊，“玄山氏的藏品里，为什么会有含银的青铜器？”
张队长忽然想起什么，从证物袋里拿出半张泛黄的纸：“这是在堂主保险柜里找到的，您看看是不是那半张藏宝图？”
纸是桑皮纸做的，边缘有火烤的痕迹，上面用朱砂画着几条河流，标注着“苕溪”“霅溪”，尽头画着个简单的窑炉图案，旁边写着“秘在松柴”——跟玄山氏在景德镇废弃柴窑里的批注一模一样。
“是它。”陈轩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注意到墨迹里混着极细的金粉，在手电光下闪着微光，“这不是普通的朱砂，掺了辰砂和金箔碎屑，是玄山氏记重要线索时专用的颜料。”
小林忽然指着藏宝图角落：“这里有个很小的‘镜’字，被墨点盖住了。”
陈轩用玄鉴镜贴近，镜光穿透墨点，那“镜”字周围竟浮现出淡淡的星图纹路，与玄鉴镜本身的星图隐隐呼应。他想起在邙山窖藏时，青铜镜与体内天眼能量的共鸣，忽然觉得这半张藏宝图，或许正是寻找玄山氏其他藏品的关键。
“张队长，”他将鸮尊放进证物箱，“这些仿品得尽快做成分检测，尤其是含银的部分。我怀疑玄山氏收藏的，可能不只是普通商周青铜器，或许跟某个诸侯国的祭祀礼器有关。”
警犬这时对着仓库角落的木箱狂吠起来。张队长拉开箱子，里面是些没来得及处理的化学试剂瓶，标签上写着“硝酸银”“氯化铵”。陈轩拿起一瓶闻了闻，刺鼻的气味让他皱紧眉头——这正是制作“速成锈”的主要原料，也是那些仿品锈色泛灰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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