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薇感激道:“多谢姜大侠提醒。有二位同行,芷薇心中安定许多。”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姜大侠,岳女侠,二位可是要前往青云宗?若是顺路,不知可否.......容许商队再叨扰一程?待到了安全地界,周家必有厚报。”
岳灵儿看向姜大柱,她本就心软,见周芷薇伤势不轻,商队又刚遭大劫,护卫折损,实在不忍拒绝。
姜大柱略一沉吟,便点头应下:“可以。我们本也要去青云宗,顺路照应一程无妨。”
周芷薇大喜,再次道谢。
夜深了,周芷薇体力不支,在嬷嬷搀扶下回马车休息。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余篝火噼啪作响和远处值夜护卫低低的交谈声。
岳灵儿与姜大柱坐在火边,望着跳跃的火焰,轻声道:“周姑娘一个女子,掌管偌大商行,还要亲自押送如此重要的货物,真是不易。”
姜大柱道:“周家这一代男丁单薄,她弟弟年幼,尚未能独当一面。她若不站出来,周家产业恐怕早被旁人蚕食了。江湖、商场,对女子而言,往往更为艰难。”
岳灵儿想到自己宗门内的一些见闻,以及石冲之事,不禁心有戚戚焉,低声叹道:“是啊,有时候,看似光鲜亮丽之下,不知隐藏着多少龌龊与不平。”
两人沉默片刻,岳灵儿忽然问道:“姜道友,你说那些黑衣人,会不会与青云宗内的人有关?”
姜大柱看她一眼:“为何这么想?”
岳灵儿咬了咬唇:“赤血灵芝是要进献给宗内长老的。若是其他势力不想看到周家与那位长老搭上关系,或者.......有人想截下这灵芝,自己进献呢?而且,对方似乎很清楚商队的路线和实力。”
姜大柱不置可否:“都有可能。到了青云宗地界,或可见分晓。”
接下来两日,商队行进速度不快,但一路平安,再未遇到袭击。周芷薇伤势恢复得比预想中快,已能自己缓步行走,气色也一日好过一日。她对姜大柱的医术赞不绝口,言谈间恭敬有加,却也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岳灵儿与周芷薇年纪相仿,相处几日,发现对方虽出身商贾,却见识不俗,谈吐文雅,且心性坚韧,不由生出几分好感。两人时常在休息时交谈,一个说些江湖见闻、修行趣事,一个讲讲各地风物、经商之道,倒也投契。
姜大柱大多数时间只是静静听着,偶尔插言一两句,目光时常掠过周围山林,神识则不着痕迹地扫过更远范围。他隐隐感觉到,自那日击退黑衣人后,似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在远处窥探,但对方极其谨慎,始终没有靠近,他也未打草惊蛇。
第三日午后,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巍峨山脉。山势奇峻,主峰高耸入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青紫霞光,气象万千。
“看,那就是栖霞山脉!青云宗山门就在主峰‘青云峰’上!” 岳灵儿指着远方,语气中带着回到师门的雀跃,但随即,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事情,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周芷薇也掀开车帘望去,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总算快到了。”
商队众人精神都是一振,加快了脚步。
又行了小半日,来到一处山口。只见两座陡峭的山崖如门户般对立,中间是一条可供车马通行的谷道。谷口立着一座青石牌楼,上书“栖霞山境”四个古朴大字。牌楼下,有数名身穿青云宗外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人值守,检查往来行人车马。
岳灵儿上前,亮出自己的内门弟子令牌。值守弟子验看无误,立刻恭敬行礼:“原来是岳师姐回山!” 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商队和姜大柱,略有疑惑。
岳灵儿简单说明姜大柱是受邀访友,周家商队是前来拜会宗内某位长老,递上拜帖和礼单(周福早已准备好)。值守弟子仔细查验了拜帖和货物,又见岳灵儿亲自陪同,便未多加阻拦,登记放行。
进入栖霞山境,气氛顿时不同。道路更加平整宽阔,沿途可见零星屋舍、药田,偶有身穿青云宗服饰的弟子御剑或步行经过,空气中灵气的浓郁程度也明显高于外界。
周福指挥商队沿着大路,朝着一处专门接待外来宾客的“迎客峰”行去。按照规矩,他们需先在迎客峰安顿,然后递帖求见那位长老,得到允许后,才能将货物送上青云峰。
到了迎客峰下的驿站,周福忙着安排卸货、入住等事宜。岳灵儿对姜大柱和周芷薇道:“姜道友,周姑娘,我先回青云峰向师尊复命,顺便.......将石冲之事禀明。你们在此稍作休息,等我消息。”
姜大柱颔首:“有劳岳姑娘。”
周芷薇也道:“岳姐姐自去忙,我们在此等候便是。”
岳灵儿又看了姜大柱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御起流云剑,化作一道银光,朝着远处那座最高、最显眼、云霞环绕的青翠主峰飞去。
姜大柱目送她离去,转身对周芷薇道:“周姑娘一路劳顿,伤口初愈,也请早些休息。我出去走走,熟悉下环境。”
周芷薇温声道:“姜大侠请便。”
姜大柱信步走出驿站,看似随意闲逛,神识却如水银泻地般悄然蔓延开去,仔细感知着这青云宗外围地界的灵气流转、人员分布,以及暗中可能存在的窥探者。
迎客峰一带房舍众多,除了接待像周家这样的外来客商,也有一些依附青云宗的小家族、小门派在此设有联络点,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姜大柱逛了一圈,在一处僻静的茶摊坐下,要了壶清茶,慢慢啜饮。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心中微动,抬眼望去,只见岳灵儿正从青云峰方向御剑而来,落在驿站前,脸色却不太好看,眉宇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愤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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