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先的办公室里还挂着那副荷塘画，但不知何时被添上了“香莲碧水动风凉”那首诗。
进入办公室，他首先扫了一眼画，对林奕飞说道：“如果没记错，你小子答应我的《秋》到现在还没写吧。”
林奕飞赶紧说道：“其实，我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抽出空给您送来。”
“写好了还不早点交过来，看来我老人家还不足以得到你小子的重视。”何为先佯作不满。
“绝对没有这回事！”林奕飞忙说道：“我是前两天才写好的，当时喝多了，忘了，今天一想起来，就赶紧过来了。”
何为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不过对此他老人家也没追究，拿出一张大纸，铺在桌面上说道：“开始你的表演吧。”
何教授也会网络术语？林奕飞忍俊不禁，可是看着旁边的墨水瓶，心中又忍不住发虚，弱弱地说道：“这……您老要让我写毛笔字？”
“毛笔字是国粹。”何为先严肃地说道：“我们研究古典文学的岂能不会写毛笔字？”
“可我不是研究古典文学的啊，我真不会！”林奕飞光棍地说道。
“不会没关系，随便写几个字看看，我又不给你打分。”何为先不准备放过他。
“那……好吧！”林奕飞不再推辞，生怕何教授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来。
不管是林奕飞还是林一飞，记忆中都没有学习过毛笔字的经历，连执笔的手法还是从电视里看到的，每一次拿起笔来，都感觉怪怪的，反正就是各种不适应。
好一会儿过去，他终于把四行字写完了，吹了吹墨迹，拿了起来递给何为先。
这字写的……
何为先被林奕飞这一首惊世骇俗的字体震住看了，他一边看一边抖着脸上的皮肉。
排列不整齐，一个字大一个字小，竟然还好意思从右到左竖着写，这小子装大神不看对象吗？
好在林奕飞写的时候很仔细，依稀能辨出每一个字的轮廓，何为先看着念道：
“秋江楚雁宿沙洲，
雁宿沙洲浅水流。
流水浅洲沙宿雁，
洲沙宿雁楚江秋。”
勉勉强强念完了面的字，他弹了弹纸面，长出一口气，道：“这下子春夏秋冬终于齐了，我老人家了无遗憾了，谢谢你！不过你这毛笔字下回要提升一下。”
何教授竟然亲口道谢了？
受宠若惊的林奕飞自动忽略了提升毛笔字的建议，他谦逊地说道：“您太客气了，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嗯！”听得林奕飞这么一说，何为先又恢复了长者的姿态，理所当然地颔首道：“你说得没错，以后当了我的研究生，你的作品还不得全都先拿给我看。”
这话是几个意思？
林奕飞一愣，心道我可没打算当你的研究生啊！
不等他想好说辞，何为先呵呵笑道：“你的作品我看过不少了，不知我的作品你看过多少？”
“学过一些。”林奕飞下意识回答道。
下一刻，他忽然感到慌得一比，听这话的意思，难道要和自己交流文学知识了吗？
自己肚子里连半桶水都没有，岂不是一下就要被倒空？
何为先并没有考校他的知识，而是摸出一个小本子，打开说道：“最近我老人家也写了一首词，正好请你小子来点评点评。”
我？点评你的词？
林奕飞龇了龇牙，一个高考语文刚上及格线的学渣点评国内知名学者的作品？
这是在开世纪文艺玩笑吗？
小本本已经到了眼前，不接是不行的，他只好拿过来先看内容。
《蝶恋花·黄昏》
叶落香残归雁少，转眼深冬，寒雾群山绕。犹记来时深浅道，如今恐换了枯草。
常感时光轻易老，霜染银丝，对子强颜笑。又劝女儿人要傲，斜阳只与黄昏好。
“怎么样？评价一下吧。”何为先说道。
评价？
林奕飞嘴角猛抽，他也就能勉勉强强揣测个意思，评价字写得好看吗？
何为先见林奕飞没有回应，笑道：“莫非是怕我老人家接受不了批评？”
“不是不是！”林奕飞慌忙说道：“您老人家的水平比我高出百倍，我抬头仰望看不见顶，哪有资格评价您的作品。”
“你小子不耿直。”何为先嘿嘿笑道：“在东洲的时候你就藏拙，装醉糊弄我们一群老家伙就算了，今日这里就你我二人，你以为你还能蒙混过去？”
“在东洲我是真喝醉了。”林奕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您也知道，我一个高考三百多分的学渣，肚子里就没有几滴墨水，要不是梦里有几次奇遇，恐怕只能去工地上搬砖了，哪有机会坐这里和您说话。”
“滚蛋！”何为先笑骂道：“做梦还能即兴对上我们几个老家伙出的关键词，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那天一直在梦游？我老人家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脑子还清醒，可不那么好糊弄。”
林奕飞忽然觉得这里的暖气温度开得有点高，后背的衣衫怎么就湿漉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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