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霄瞥了一眼那伤，只觉得身上冷汗涔涔，头发根都要竖了起来。
伤口不大，却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小臂，凌霄霄往上看去，似是再往上还有，应该整条胳膊都是。
至于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凌霄霄不敢再往下想。
“这是......”凌霄霄努力平息了自己反胃的感觉，不由问道。
王香绣慢慢止住哭，将袖子撂下来，歉疚般道：“惊着娘娘了。这是针刑。”
凌霄霄凝眉问：“怎么回事？”
王香绣渐渐平复了情绪，开始讲清了来龙去脉：“娘娘离府后，王妃大刀阔斧，将府里小妾的来头一一排查了个干净。凡是烟花出身的，一律都赶出了府门去。我本来心中有些庆幸，如此一来，我便不会在府里寂静度过残生了，可轮到我这儿的时候，等来的却不是一纸遣书。”
凌霄霄猜到了什么：“王妃知道你与谢东炳的联系了？”
王香绣点了点头：“慧妃娘娘明察。原本王妃是不知情的，可谢东炳与我断了联系之后，不知什么时候给王妃传了信儿去，说我知道他许多事，恳求王妃看在一场兄妹情分上，让王妃替他处理干净。”
凌霄霄有些疑惑：“王妃一向看不上这个异母所生的兄长，怎么会这么听他的话？”
王香绣叹了口气：“王妃自是不会听他的，可知道了我曾为谢东炳做过事，王妃十分想知道个中事情，因此才对我严刑逼供。”
凌霄霄一时听不出王妃此举的用意。
说是想将谢东炳的把柄捏在手里也可以，说是想探出王美人做的事，回头向王爷邀功争宠也未可知。
亦或是两者都有。
不过不管为了什么，凌霄霄都不欲再去多想：“好了我知道了。好在你还不笨，知道来投奔我。否则带着这一身的伤，飘在外头万一有个好歹就完了。”
王香绣自嘲般展开一个艰难的笑：“世事真是难料。如今唯一肯救我的，竟然是娘娘。我当日何其糊涂，竟听信了谢东炳的鬼话，还企图对娘娘不利。”
说完这些话，王香绣似是用完了仅剩的体力，身子开始晃动，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凌霄霄一把扶住了王香绣：“还说这些做什么，快躺着去，然我瞧瞧。”
凌霄霄给王香绣把了脉，幸好只是因为受了伤，有些轻微的感染了，加之水米未尽，身子很是虚弱。
凌霄霄开了药，叫云琴去村上的小药铺买来交给青菊，嘱咐她哪些是内服的，那些是外用的，又将药怎么用细细与她说了一遍，青菊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
“这些是煎服。一日三次，每次的剂量就是这一小包，这是七天的量，先吃着。若是吃完了还没好全，我再让她们去买来。”
凌霄霄交代完，起身欲走，青菊“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对凌霄霄磕着头：“娘娘大恩大德！奴婢今生今世报不完的！”
凌霄霄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柔声对青菊道：“你先起来。我问你，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方才见王香绣伤势紧迫，凌霄霄没顾得上问。
若是王妃知道了王香绣的行踪，派人寻到庄子上来，她过得滋润被知道了不要紧，要是王爷的暴露了可就不得了了。
青菊止住了磕头，抹着眼泪道：“是匕见小爷救了我们主仆。”
凌霄霄有些意外：“匕见？”
青菊点了点头：“匕见小爷昨夜忽然现身，说是不白吃我们小姐的鸽子，今日就举手之劳救我们一命，当是还了那鸽子的人情了。他将我们带出府里，一路送到了城外，走之前还提醒我们小姐，若是无处容身，就来找娘娘。”
凌霄霄勾了勾嘴角：“知道了，你快去伺候你们小姐吧。”
王爷来了之后，就将涂佑明的人哪来的送回了哪去。
匕见原本想留下，可王爷不放心其他暗卫，让他回了府里去看着。
如果是匕见救了王美人，那王爷必定也是知道的。
凡事自己不开口，都让别人做了好人，王爷还真是口是心非。凌霄霄在心里想着。
安顿好了王香绣之后，凌霄霄敲着有些酸了的肩膀回到了房间里，从怀里掏出王爷给的产业，心满意足地放进装银票的小匣子里。
放进去之后，凌霄霄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将小匣子里的东西悉数拿出来，将地契房契都搁在最底下，再将银票放在上面，这才放下心来仔细给小匣子上了锁，满足地搁在了床头。
平昌王倚着门看着这一幕，不由嘴角上扬：“守财奴。”
“谁？”凌霄霄惊得一回头，看见是王爷，这才抚着胸口放下心来。
平昌王走进来坐在方桌旁笑着看她：“藏东西门都不关，人都在身后站了半天你也没发现。小心揣着你的宝贝，你这么笨，哪天弄丢了也未可知。”
凌霄霄也很是纳闷，她的警觉系数那可是相当之高，但是每次王爷不声不响靠近，她都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动静。
“王爷就是没事来看妾身笑话的？”凌霄霄没好气地坐在王爷身边道。
王爷这才严肃了面孔，将手上的一纸公文搁在桌子上：“你看看。”
凌霄霄一见是公文，以为平昌王又来拘着她学这学那，不由下巴垫着桌子，身子一摊，将耳朵捂了起来：“拿走拿走，不学。”
平昌王对凌霄霄朽木惫懒的模样早就习以为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甚至觉得有些可爱，不由伸手将她捂着耳朵的双手拿开，好声好气哄着：“乖，这是正事。你看看就知道了。”
凌霄霄见平昌王如此有耐性，也不好再撒娇撒痴，乖乖将公文拿起来看。
看着看着，凌霄霄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都死了？”凌霄霄看完，将公文扔在桌子上，愣愣地出神。
平昌王从容端起凌霄霄的茶杯喝了一口：“也不是都出事了。邢夫人和何夫人许是家远些，还没轮到她们。其他几个比较偏远地方的夫人也还幸存着。”
凌霄霄愤怒地又抓起公文看了看：“他们做事就如此嚣张？就不怕露出马脚吗？”
平昌王幽幽道：“不是说了，经查验，大部分是家中宅斗被妾室所害的。还有几个是自缢。若不是大规模地发生这种事，恐怕连上报的公文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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