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黎明,天空是荒原特有的、毫无杂质的靛青色,边缘被尚未跃出的朝阳染成一片灼热的金红。风带着夜的凉意和沙砾的干燥气息,掠过部落风化岩群,发出低沉的呜咽。岩洞口,送行的族人挤得满满当当,沉默却胜过千言万语。小耳朵的眼睛肿得像桃子,被她的母亲紧紧抱着,小手还在一抽一抽地朝我挥动。枯藤祭司站在人群最前方,手持骨杖,深深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缓缓举起杖尖,指向西北——那是百族之城大致的方向。
“愿先祖的目光,指引你们的道路。愿部落的薪火,在远方也能明亮燃烧。”他的声音苍老而清晰,在晨风中传开。
我们郑重回礼。然后,岩甲和阿左低喝一声,十人战士小队整齐转身,迈开了第一步。雷、青羽和我走在队伍中间,背负着各自的行囊。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无数道目光的温度,如同无形的推力,送我们离开这片庇护与滋养之地。
最初的行程,是在熟悉的荒原腹地。烈日、热风、单调的赭红色沙石与稀疏的耐旱灌木。道路是兽人和野兽常年踩踏出来的模糊痕迹,时而清晰,时而隐没在沙丘之后。行走的节奏很快被岩甲和阿左确定下来——匀速、保持体力、每行进一个时辰(根据日影大致估算)短暂休整一刻钟,补充水分,检查行装。
我与青羽和雷走在一起。青羽不时指点我观察沿途出现的、即使在荒原也略有差异的植被,讲解其可能具有的、不同于部落周边的能量特性。他的教学并未因离开部落而中断,反而因身处更广阔的自然课堂而更加鲜活。雷则更多地承担了警戒和地形观察的任务,虽然伤势未完全恢复,但他丰富的野外经验和对危险的直觉,仍是队伍宝贵的财富。他偶尔会指出某个方向可能有隐蔽的水源或适合扎营的背风处,让岩甲和阿左调整路线。
战士小队的成员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沉默寡言,纪律严明。他们轮流担任斥候探路、侧翼警戒和后方断后,将我们三人护卫得严严实实。起初,他们对我和青羽(尤其是对我这个“做饭的丫头”)参与如此重要的远行,眼神中多少带着些疑虑,但出于对雷和部落决定的绝对服从,并未多言。
这种沉默的观察,在第一日晚间扎营时,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我们选择了一处有巨大风化岩遮挡的背风洼地。战士们熟练地清理地面,布置简易警戒,收集附近的枯草和灌木根茎作为燃料。当我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用厚实兽皮包裹的便携石釜和几样分门别类包好的食材时,几个战士的目光明显被吸引了。
“今晚吃干粮吗,林姑娘?”一个年轻些的、名叫石牙的战士忍不住问道,他瞥了一眼我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地上堆着的、准备用来烧水的普通石锅。
“干粮要省着点,路上还长。”我一边回答,一边麻利地用几块石头垒起一个简易的防风灶,将便携石釜架上去,“先用附近能找到的东西,做点热乎的,去去寒气,也补补白天消耗。”
我选取的食材很普通:几块烘得干硬的沙薯干,一些同样晒干的、不知名的荒原豆荚,一小撮岩甲他们沿途顺手采摘的、略带辛辣气的“驱风草”嫩尖,还有一小块用盐和简单香料腌过的、切得极薄的岩羊肉干。水是白天在一个小石洼里收集、经过青羽用净水苔初步过滤的。
做法也简单。先用少量水将沙薯干和豆荚泡软(时间有限,只是稍微回软),然后连同泡的水一起倒入石釜,加入更多的水,点燃收集来的燃料,文火慢炖。待豆荚开始破皮、沙薯干膨胀,汤汁略显粘稠时,加入撕碎的肉干和驱风草嫩尖,再煮一会儿,最后撒上一点点随身携带的、磨得极细的混合盐粉(含有微量矿物质和提鲜的干菇粉)。
整个过程,我刻意放慢了动作,并低声向围拢过来、好奇观望的战士们解释着:“沙薯干和豆荚要先泡软,不然外面糊了里面还硬,能量也不容易煮出来。”“驱风草要后放,它的辛辣气煮久了就散了,但它的温热能量能帮助驱散夜寒和湿气。”“肉干最后放,借个肉味和油润,煮久了反而干柴,能量也散了。”
随着石釜中开始冒出带着食物香气和淡淡辛辣味的热气,战士们的眼神从好奇变成了专注,甚至带上了几分期待。当汤汁咕嘟作响,呈现出温暖的浅棕色,散发出混合了淀粉甘甜、豆类醇厚、肉脂焦香和草木清辛的复杂香气时,好几个战士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将煮好的“荒原行军杂烩汤”分盛到大家的个人木碗里。汤汁浓稠适度,沙薯软糯,豆荚绵软,肉干吸饱了汁水变得柔韧,驱风草的点缀带来一丝恰到好处的刺激,温暖了被夜风吹得发僵的肠胃。
“唔……好吃!”石牙第一个大口喝下,烫得直咧嘴,却忍不住赞叹,“比干嚼肉干和硬饼子强太多了!肚子里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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