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十五岁这年，收到了国际青少年生态峰会的邀请函。她带着密封好的苔藓样本，第一次独自踏上了飞往巴西的航班。临行前，念伟把那半块怀表挂在她脖子上：“这是你太爷爷的东西，当年他在雨林里，就靠它认路。”
峰会设在亚马逊雨林边缘的生态站，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层层叠叠的绿。开幕式上，念念作为亚洲代表发言，她没有展示复杂的实验数据，只是举起手腕上的银镯和玉坠：“这是我太爷爷们留下的信物，它们教会我，生态保护不是实验室里的公式，是蹲下来听苔藓说话，是看着种子慢慢发芽。”
台下响起掌声时，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朝她走来，手里捧着个木雕的蝴蝶，翅膀上刻着熟悉的契约印记。“我叫马库，来自雨林深处的村落。”男孩的中文带着点口音，却很流利，“我爷爷说，当年有位戴银镯的中国人救过他，还留下了这个印记。”
马库掀起袖口，手腕上戴着只铜制的镯子，样式和念念的银镯几乎一样，只是上面的火焰纹被雨林的湿气浸得有些发黑。“这是我祖父，也就是当年的老猎户，按照陈爷爷的银镯打的。他说，‘光会沿着镯子的纹路走，不管隔多远’。”
念念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翻开爷爷念伟写的《念溪手记》，里面夹着张老照片——陈凡和一位老猎户站在火山湖边，老猎户的手腕上，正是这只铜镯的雏形。原来当年帮助过陈凡的老猎户，就是马库的祖父。
会议间隙，马库带着念念走进雨林。他指着一棵巨大的望天树说：“这是十年前从中国飘来的种子长成的，我爷爷说，它的根须里有‘念溪’的味道。”树干上，几株蓝闪蝶停在叶片上，翅膀的光斑与念念银镯的反光重叠在一起，像在互相致意。
在马库的村落里，念念看到了更震撼的景象：村民们用竹篮培育着“念溪菌”，用它来处理雨林边缘的农药残留；孩子们脖子上挂着木雕的契约印记，像护身符一样珍贵。“我爷爷说，陈爷爷当年留下的不只是方法，是‘一起守护’的念头。”马库递给念念一个陶罐，里面装着雨林特有的兰花种子，“这种子只在纯净的空气里开花，送给你，种在江城的老槐树下吧。”
离开雨林前，念念把苔藓样本留给了马库：“它能在废气里生长，或许能帮到雨林边缘的小镇。”她摘下手腕上的银镯，和马库的铜镯轻轻碰在一起，红绳系着的玉坠晃了晃，恰好落在两只镯子中间。
“爷爷说，银镯和铜镯碰到一起，就是两个地方的光在打招呼。”马库的眼睛亮晶晶的，“等我考上大学，就去江城看你，看那棵能让北极地衣发芽的老槐树。”
回程的飞机上，念念摸着怀表，表盘内侧的地图上，江城和亚马逊雨林被她用红笔连了起来。她在《念溪手记》的新一页写下：“太爷爷说‘根在这里’，原来‘这里’不只是一个地方。当银镯碰到铜镯，当望天树的种子飘过海洋，所有牵挂的地方，就都成了根。”
飞机降落在江城时，念伟和林溪正在机场等她。看到女儿手里的兰花种子，两人都笑了。“你太爷爷的日记里写过，‘最好的守护是让牵挂飘洋过海’。”念伟接过陶罐，“明天我们就把它种在老槐树下，让雨林的花，在江城的风里开。”
老槐树下，念念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埋下兰花种子。银镯的光落在泥土上，与树洞里飘出的槐花瓣缠绕在一起。她仿佛看到陈爷爷和林爷爷站在云端，看着马库的铜镯与她的银镯在时空中相碰，看着“念溪”的印记，在不同肤色的孩子手腕上，闪着同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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