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老槐树的枝干已经粗壮到需要两人合抱。念伟和林溪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树下,女孩手腕上戴着只小巧的银镯,是陈凡亲手打的,内侧刻着简化的契约印记,另一只手里攥着半块玉坠——是林溪传给她的,用红绳系着,晃悠悠地蹭着银镯,叮当作响。
“爸爸,奶奶说这棵树里住着太爷爷们?”小女孩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他们会出来跟我玩吗?”
念伟笑着摸摸她的头:“他们一直都在啊,你听,树叶沙沙响,就是他们在说话呢。”
今天是“念溪种”遍布全国的第十五年纪念日。当年撒下的望天树已经在西北长成了片小森林,北极地衣在南方酸雨区形成了稳定的生态屏障,连江城湿地公园的水葫芦变种,都成了本土鸟类的新食物来源——大自然用自己的方式,消化了外来物种,也接纳了“念溪种”带来的新可能。
林溪蹲下身,指着树干上的契约印记:“念念,把你的镯子和玉坠贴上去试试,太爷爷们会给你看个好东西。”
叫念念的小女孩依言照做,银镯的红光、玉坠的绿光,与念伟、林溪手背上早已淡去却仍能感应的印记同时亮起,四道光芒汇入老槐树的树干。树洞里突然传出柔和的光晕,像十五年前北极冰原的全息影像那样,浮现出陈爷爷和林爷爷的身影,只是这次,他们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就像照片里并肩研究蝴蝶的模样。
“哟,这就是重孙女吧?”陈爷爷的声音带着笑意,目光落在念念手腕上的银镯上,“镯子真好看,比当年给阿伟打的精致多了。”
林爷爷笑着补充:“我们留下的最后这段话,要等三代人的印记聚齐才肯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告诉你们,守护这事儿啊,最要紧的不是记住我们做过什么,是你们愿意接着做下去。”
影像里,两位老人走到老槐树下,像当年在雨林那样蹲下身,陈爷爷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把江城、雨林、北极、荒漠都圈了进去:“你看,地球就是这么个圈,这边的风会吹到那边,那边的雨会落到这边。我们当年守着雨林,是怕这圈破了个洞;你们现在撒种子,是给这圈织层新布;等念念长大了,她可能要学着给这圈补补颜色,让它更好看。”
念念似懂非懂,小手拍着树干:“太爷爷,我会好好照顾小树的!就像照顾我的小兔子一样!”
影像里的两位老人笑得更开心了。陈爷爷挥挥手:“行了,该说的都说了。记住啊,别总想着我们,往前看,路长着呢。”
光晕渐渐散去,树洞里落下片完整的槐树叶,叶脉的纹路恰好组成了契约印记的形状。念念捡起树叶,小心翼翼地夹进自己的小画册里,画册的第一页,画着四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飘着银镯和玉坠的图案。
“爸爸,太爷爷们说的‘补颜色’,是不是让花更红、草更绿呀?”
念伟望着远处湿地公园的方向,那里的孩子们正在“念溪种”长成的树荫下玩耍,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槐花香。他点点头:“对,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该怎么补了。”
林溪握住他的手,两人手背上的印记与念念手腕上的信物在阳光下交相辉映。老槐树的叶子又开始沙沙作响,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谣,唱着三代人的牵挂,也唱着未完待续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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