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远抱着夏紫薇冲进诊所时,她肩上的血已经浸透了军大衣,脸色白得像张纸,只有攥着他衣襟的手指还带着点微弱的力气。诊所里的老大夫被枪声吓得缩在柜台后,见聂明远浑身是血闯进来,刚要尖叫,就被陈武按住了肩膀:“别叫!救人!”
老大夫抖着双手掀开夏紫薇的伤口,子弹卡在肩胛骨缝里,血还在往外渗。“得、得把子弹取出来,可我这儿没有麻药了……”老大夫的声音发颤,聂明远立刻从腰间解下酒壶,倒出半壶烈酒递过去:“用这个消毒,我按住她。”
夏紫薇昏昏沉沉间感觉到烈酒浇在伤口上的灼痛,猛地睁开眼,看见聂明远蹲在她面前,眼神里满是焦灼。她想笑,嘴角却只扯出个苍白的弧度:“别、别紧张,我爹……教过我怎么忍疼。”话没说完,老大夫的镊子已经探进伤口,她疼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聂明远的胳膊,却没再哼一声。
聂明远看着她额角滚下来的冷汗,心像被钝刀割着,只能低声在她耳边重复:“快了,马上就好,紫薇,看着我。”
直到子弹被取出来,老大夫用纱布缠紧伤口,夏紫薇才虚脱似的闭上眼,昏了过去。聂明远轻轻把她抱到里屋的床上,掖好被子,转身出来时,看见夏景堂正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那只碎了的怀表,眼眶通红。
“聂师长,”夏景堂的声音带着沙哑,“今天要是没有你,紫薇她……”
“是我该谢她。”聂明远打断他,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胳膊上被掐出的红痕,“是她救了我。”
陈武这时从外面进来,压低声音道:“师座,沈小姐已经把党部的人救出来了,冯志远带着残兵往许昌方向跑了,不过……”他顿了顿,眼神复杂,“沈小姐说,要跟你谈谈。”
聂明远皱了皱眉,跟着陈武走到外屋,沈若薇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看见他进来,挑了挑眉:“聂师长倒是好福气,有人肯为你挡子弹。”
“沈小姐找我,不是为了说这个吧?”聂明远语气冷淡,他始终摸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她救党部的人像是真心,可看夏紫薇的眼神里又藏着说不清的敌意。
沈若薇收起玩笑的神色,从包里掏出一份电报递过去:“党部的最新命令,让你率部跟我去武汉,和大部队汇合,一起夹击吴佩孚的主力。”
聂明远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我部现在只有不到两百人,而且夏小姐伤成这样,根本走不了。”
“走不了也得走。”沈若薇的声音冷了下来,“聂师长,现在是革命关键时期,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耽误大事。再说,夏家父女的身份,你就真的放心?”
“你什么意思?”聂明远猛地看向她,沈若薇却笑了笑,转身往外走:“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乱世里人心难测。明天一早,我在城门口等你,你要是不来,就别怪我按抗命处理。”
沈若薇走后,聂明远站在原地,手里的电报攥得发皱。陈武在一旁道:“师座,沈小姐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咱们现在确实不能耽误行军,而且夏小姐的伤……”
“我知道。”聂明远打断他,走到里屋门口,透过门缝看着床上的夏紫薇,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做噩梦。他想起昨天在破庙里,她红着眼眶说“你一定要活着来漯河”,想起今天她扑过来挡子弹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过气。
第二天一早,夏紫薇醒过来时,看见聂明远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只碎了的怀表,不知道在想什么。“聂师长?”她轻声喊了一声,聂明远立刻回头,眼神柔和下来:“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夏紫薇动了动胳膊,伤口还在疼,却能忍住,“我们……还要去武汉吗?”她昨晚迷迷糊糊间,听见了聂明远和沈若薇的对话。
聂明远沉默了片刻,点头:“嗯,党部有命令,我们得尽快和大部队汇合。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陈武找了辆马车,路上会慢慢走,不会让你累着。”
夏紫薇看着他,突然问:“是不是沈小姐逼你了?”
聂明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胡思乱想,这是我的决定。等打完仗,我就带你回广州,给你买块新的怀表,比之前那块还好。”
夏紫薇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沈若薇看她的眼神不对劲,而且武汉那么远,一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收拾好东西,陈武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聂明远小心翼翼地把夏紫薇抱上马车,夏景堂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药箱,对聂明远说:“聂师长,路上要是有士兵受伤,我也能帮忙。”
“好。”聂明远点头,转身对卫兵吩咐了几句,刚要上车,就看见沈若薇骑着马过来,她身后跟着几十名骑兵,显然是在等他们。
“聂师长倒是准时。”沈若薇笑了笑,目光落在马车上,“夏小姐的伤没事吧?可别在路上拖了我们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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