漯河城门的吊桥在晨光里缓缓放下时,聂明远却按住了腰间的枪——城楼上飘着的不是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而是一面绣着“冯”字的杏黄旗。陈武瞬间变了脸色,低声道:“师座,是冯玉祥的人!他们怎么会占了漯河?党部的电报没提这事!”
聂明远眯起眼,目光扫过城楼上黑洞洞的枪口,身后的夏景堂扶着树干咳嗽起来,夏紫薇攥紧了他的军大衣下摆,指尖泛白。冯玉祥的西北军与国民党虽有合作,却向来各怀心思,如今漯河被占,党部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放下武器!否则开枪了!”城楼上的士兵扯着嗓子喊,枪栓拉动的脆响在清晨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聂明远往前走了两步,抬手露出肩上的少将肩章:“我是国民革命军暂编第三师师长聂明远,要见你们主事的人!”
城楼上沉默了片刻,接着一个穿着灰布军装的中年男人探出头,脸上带着几分倨傲:“冯军长有令,凡国民党军队入漯河,需解除武装接受改编。聂师长要是识相,就乖乖放下枪,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改编?”陈武怒喝一声,就要拔枪,却被聂明远按住。他盯着城楼上的人,声音冷得像冰:“我部奉党部命令来漯河会合,冯军长此举,是要破坏合作?”
“少跟我提合作!”那男人冷笑,“现在漯河是我们的地盘,规矩得按我们的来!再废话,我就开枪打你身后的老百姓!”他的枪口突然转向夏紫薇,夏景堂急忙把女儿护在身后,脸色发白。
聂明远的手指扣紧了枪柄,指节泛白。他身后只有五名卫兵,硬拼绝无胜算,可要是放下武器,不仅自己会被扣押,夏家父女也难逃牵连。就在这时,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疾驰而来,为首的女人一身劲装,腰间别着双枪,看见城楼上的杏黄旗,眉头一皱:“冯老三,敢动聂师长的人,你是活腻了?”
城楼上的男人看见那女人,脸色骤变:“沈小姐?你怎么来了?”
被称作沈小姐的女人翻身下马,走到聂明远身边,她眉眼锋利,嘴角却带着笑意:“聂师长,党部怕你路上出事,让我来接你。没想到冯军长的人,倒是先占了漯河。”她转头看向城楼,声音陡然转厉:“让你们军长出来见我!不然我现在就拆了你的城楼!”
城楼上的人不敢再放肆,急忙让人去通报。聂明远看着身边的沈若薇,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她是上海帮会龙头沈啸山的独女,也是国民党安插在地方势力里的联络人,手段狠辣,没人知道她到底站在哪一边。
“沈小姐怎么会知道我在这?”聂明远沉声问。
沈若薇笑了笑,目光扫过夏紫薇,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党部的电报晚了一步,我也是刚收到消息,赶过来正好撞见。不过聂师长倒是好兴致,打仗还带着老百姓。”
夏紫薇攥紧了父亲的胳膊,她能感觉到沈若薇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得人不舒服。夏景堂咳了两声,开口道:“这位小姐,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是聂师长救了我们。”
沈若薇没再追问,这时城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中将制服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冯玉祥麾下的军长冯志远。他笑着走上前,握住聂明远的手:“聂师长,误会,都是误会!我也是刚接到命令接管漯河,还没来得及通知党部。”
“误会?”聂明远抽回手,目光落在他身后士兵手里的枪上,“冯军长的误会,就是让士兵用枪指着老百姓?”
冯志远脸上的笑僵了僵,沈若薇适时开口:“冯军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吴佩孚的人说不定很快就会追过来,漯河要是丢了,谁都担不起责任。”
冯志远顺着台阶下,连忙道:“是是是,沈小姐说得对。聂师长,里面请,我已经让人备好住处,咱们再详谈合作的事。”
几人走进漯河城,街上的百姓大多闭门不出,偶尔有几个行人,也都是神色慌张。夏紫薇跟在聂明远身后,看着两旁贴满的“西北军万岁”的标语,心里越发不安。
到了冯志远安排的住处,是一处四合院,卫兵守在门口,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更像监视。冯志远走后,沈若薇才收起脸上的笑,对聂明远说:“党部的人都被冯志远软禁了,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帮我救他们出来。”
“救他们?”聂明远皱眉,“冯志远手握重兵,我们只有几个人,怎么救?”
“我有办法。”沈若薇从包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冯志远的军火库在城西,只要咱们炸了军火库,打乱他的部署,就能趁机把党部的人救出来。不过,需要有人引开卫兵的注意力。”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夏紫薇身上,“夏小姐是大夫,要是去军火库附近的诊所‘看病’,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夏紫薇心里一紧,刚要拒绝,聂明远就开口:“不行,她只是个老百姓,不能让她去冒险。”
“老百姓?”沈若薇笑了笑,“聂师长,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要是救不出党部的人,咱们都得死在漯河。而且,夏小姐的父亲是大夫,说不定还能帮上忙——比如,给军火库的卫兵‘送’点让人睡过去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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